李猛在看守所里一共待了整整十天。
之所以比最初判定的拘留时间延长了一倍,是因为这家伙在里面又和别人干了一架。据说对方在外面是个挺狠的主儿,结果第一天进去就被李猛打了个满脸花,此后的几天就彻底怂了。
到他出来的那天,我们几人早早就到了看守所外面。
本来在我的想象中,像李猛这样的武馆教练,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应该会有不少彪形大汉列队欢迎。然而实际情况却是,等我们到的时候,空荡荡的看守所门口连个鬼影子都没有。
大概老天爷也看不过,不一会儿竟然哗啦啦下起了雨。我们几个窝在车里等了半天,才终于看到李猛的影子,于是赶紧将他喊上车。
“怎么是你们几个?”
李猛显得略有惊讶,“我得先声明啊,我这事儿和你们没关系,那天就是手痒痒了,不和别人打一架就不痛快。你们要是觉得心里头对我有亏欠,那——我可就走了啊。”
他说着,伸手就去拉车门。
坐在他旁边的王庆江赶紧拽住他:“别介,咱们也不提谁欠谁的,我们就是想交你这个朋友。”
“对对。”韩小朵也赶紧转过头去,颇为诚恳地喊道,“上次咱不是说好了么,我还得拜你当我大哥呢!”
李猛听到这话,才终于打消了下车的念头。我们随即找了个还算不错的馆子,点了一大桌子菜,算是给李猛去去霉运。
几杯酒下肚,我们逐渐熟络了起来,对李猛的身世也算是了解了七七八八。
按李猛自己的说法,他自打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老爹在小煤窑里头给人打工,后来发生了一场矿难,他和所有工友被困在地下十几天,最后就剩他自己一个人活了下来。
而他满身的力气,就是从那时候开始增长起来的。
“我这命,是替我爹和那十几号儿工友活的。”李猛满身酒气,拍着胸脯说道“所以我这全身的力气,也和十几个人加起来的力气一样。”
他说着,似乎有意为我们展示一番,猛地握住了身后实木椅子的靠背,反手一拧,竟然“咔嚓”一下将椅子背给掰断了。
对此我们全都心服口服,免不了要恭维他一番。王庆江则趁着这个机会,问了一个我们全都感到好奇的问题:“你身上纹的那个过肩龙,好像不简单呐!”
李猛本来正仰头喝酒,听到这话突然“砰”地一下将酒杯撂在了桌子上:“他妈的,提起来这事儿我就觉得生气。也不知道那混蛋文身师用了什么材料,不光能变色,而且每次我发怒的时候就觉得肩膀上火烧火燎地疼,就和着火了差不多。”
听李猛这么说,我们几人互相看了看,全都觉得这事儿实在有意思。
敢情这家伙根本不知道身上纹的过肩龙有什么奥秘,还以为是文身师故意在整他呢。
“大哥,我敬你一杯!”
韩小朵本来从不喝酒,这次却也破了例,小脸蛋喝得红扑扑的。她把一杯酒递给李猛,做出一副颇为豪爽的样子,“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大哥了,我还有个弟弟叫韩小恒的,过后儿也让他让你当大哥。这叫啥来着?哦,桃园三结义!”
尽管韩小朵的话听上去挺离谱,不过李猛却很高兴,把酒杯端过来一饮而尽。
“话说这回因为我们的事儿,你不光进里面待了几天,现在连工作也没有了。”尽管李猛不愿意谈这方面的内容,可我最终还是把话题引了过来,“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我有得是力气,干什么……不都是活着。”
李猛显然喝得有点儿多了,说话有些不太利索,“听说国外有个叫什么森的,是个打拳击的好汉子。过些日子我就去和他打一架,看看谁更厉害……”
话还没说完,已经歪着头呼呼睡过去了。
因为李猛现在也没什么地方住,加上韩小朵的强烈坚持,我们于是直接将他带回了工厂。这家伙就这么躺在我的床上,从中午一直睡到了傍晚。
约莫到了下午六点钟的时候,郑潮和韩小朵突然来到了我的办公室里。
“我打算今天重新打开第三厂房。”没等我发问,郑潮已经率先开口说道。
听到这话,我不禁微微错愕了一下。
自从上次第三厂房被眼镜蛇搞得乱七八糟之后,为了避免里面那些剧毒的蛊虫趁乱跑出来造成生态灾难,我们只得将第三厂房彻底封闭了起来。
按照郑潮的打算,是想让厂房里的蛊虫互相厮杀,这样不仅可以达到以蛊制蛊的目的,而且到最后会生成一个蛊虫中的皇帝。对于郑潮这样的巫师来说,这东西毫无疑问有着巨大的吸引力。
算来从封闭第三厂房到现在,已经一个多月了,时间过得还真是够快的。
“蛊虫中的皇帝,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我们几人来到第三厂房外面的时候,王庆江忍不住说道,“你郑潮老兄倒是先让我们做个心理准备,要不然万一等厂房打开之后,从里面跳出个会喷火的哥斯拉,我这心脏可承受不了。”
“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也不知道。”
郑潮手里摆弄着专门为今天这事儿定制的透明水晶瓶,心不在焉地说道,“最后活下来那个东西到底什么样子全凭运气。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个头儿绝不会太大,毕竟不管怎么说都是个虫子。所以我才喊上你们,等会儿分头去找,任何角落都不要放过。”
说完这话,他便从我手里接过钥匙,直接插进了第三厂房大门的锁孔里。
随着铁门打开,一股血腥加腐臭的气息直扑我们的面门。
密封了一个多月的第三厂房,此时给我的感觉就和小说里那些埋葬死人的地宫差不多。而且相比机关重重的古墓深处,这里的危险程度也丝毫不逊色。
被臭味熏得蹲在地上干呕了好一阵的韩小朵,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勉强抬起头来朝我们说道:“对了,你们难道忘了这里面还有一具尸体么?现在估计都已经烂透了,呕,难怪会这么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