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原来那个。”犹豫了半天，小安最终开口。

也难怪它会这么说，因为以前这家伙栖身的那个毛绒娃娃虽说难看，好歹还有点儿娃娃的模样。现在这些倒好，全都显得不伦不类。

“那个娃娃……好像已经被你给弄坏了。”我忍不住在旁边插嘴道。

老秦发出两声嘶哑的笑：“拥有的时候不知道珍惜，失去了才后悔莫及，这话说得还真是对。”

他娘的！

我心说这老头子平时不声不响鬼鬼祟祟的，竟然还什么东西都知道，这句话难道不是从电影里抄袭来的么？

“选一个吧。”老秦继续催促道。

小安又磨蹭了好一会儿，终于选定了一个看上去稍微顺眼点儿的，不过也就是矬子里面拔将军，比其它几个稍微好看一点儿而已。

老秦让我把选定的那只布娃娃放在桌子上，并且将周围的东西清理干净。我按照老秦的意思做好一切，并且悄悄将捡来的那道符放在了手心里。

“好嘞，准备好了么，现在我要把你给撞出去！”

老秦说着，蓝幽幽的光团跳动了一下，找准正确的方向，灵魂“嗖”地一下撞向了自己的身体。

可是在这一秒钟都不到的时间里，小安却耍了个心眼：它将身子朝旁边稍微移动了大约十公分的距离，虽说移动幅度并不大，却足以让老秦原本计算好的方向偏离。

大概小安的设想，是打算既脱离现在这个身体又不进入布娃娃里面，重新恢复不受实体管束的灵魂状态。可它偏偏忽视了一点：其它几个布娃娃，刚巧就位于它偏离的位置上。

于是出现了极为戏剧性的一幕：老秦灵魂重新回到自己身体里的同时，小安的娃娃被逼出来，直接和一个奇丑无比的娃娃融合成了一体。

这倒霉孩子在最初的两秒钟还没搞清楚状况，可我的手速却足够快，见状立刻上前两步捏住娃娃的身体，将符放进早就准备好的缝隙里。

正在扩散中的煞气，瞬间聚拢了回去。

“你在干什么？”恶灵娃娃扭动着毛绒娃娃的脑袋，看向我问道。

从对方的语气里，我就知道熟悉的小安又回来了。

但是老秦那边可就倒霉了。刚刚这具身体被恶灵娃娃折腾了一阵，又是骨折又是头破血流的，估计以他这个年龄很难痊愈，也就是说以后的时光都要忍受伤痛的后遗症了。

“老秦，你别动，我送你去医院！”我急忙说道。

可出乎我的意料，面对我的好意，老头儿只是表情极为冷漠地回答了一句：“我没事儿，你走吧。”

我不由一愣，心说这家伙怎么和刚才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正想再劝两句，这家伙突然用一种阴鸷的目光看向了我，颇有一种威胁的味道。

“还不走么？”老秦脸上的皱纹蜷起来，堆出一个难看而诡异的微笑，“要不然，猜谜语么？”

去你大爷的吧！

虽说这老家伙刚刚救了我一命，可我现在要是不走，估计过会儿这条命还得让他给讨回去。于是也不敢再和他提什么看医生的事儿，直接一溜烟跑了出去。

……

被送到医院的韩小朵和郑潮，前者只是惊吓过度导致的昏厥，简单治疗再加上心理辅导，没多久就可以吃出院了；

然而郑潮的情况则显得很糟糕。到后来我才知道，他使用的禁术虽然能召唤出巫蛊祖师，实际上是把自己当成了祭品，极为损耗阳寿。

而且最要命的是，这位召唤出的祖师自身能力并没那么强大，以至于在和小安对战的过程中败下阵来，捎带着让郑潮的身体遭受了巨大的创伤。

两者这么一累加，这位东南亚巫师的阳寿就没剩下几天了。

“呜啊——”

在得知这一情况后，韩小朵先就掌控不住，放开嗓子哭了起来。虽说在病人面前这么做挺不讲究，毕竟也是师徒之情所至，令我们这些站在旁边的人颇为动容。

“闭嘴！哭什么！”

却没想到躺在病床上显得奄奄一息的郑潮，却突然朝韩小朵大吼了一声，随即便是一连串的咳嗽。

在我们还没搞清楚是什么状况的时候，郑潮勉强抑制住了急促的呼吸，继续道：“我们这一门，从我师父传下来的时候，就已经很凋敝了，只有我和我师弟两个人得到了真传。到我这里的时候，就只有你这个弟子还算有些前途。现在我没有几天可活了，这几天里我会想办法将毕生学到的东西都教给你，至于能领悟多少，全在于你有多大的能耐。”

说这么长一段话，着实费了郑潮很大一番力气。我们也都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全都从病房里退了出来，留韩小朵从他师父那里学习最后的真传。

“原本活得好好的，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说实在的，对发生在郑潮身上的这件事，我觉得颇为自责。因为如果不是我好奇心过于旺盛，就不会爬到第五厂房的楼顶去偷看里面的东西，那么后来所有的这些事也就都不会发生了。

站在一旁的王庆江大概也看出了我的这种心思，拍了拍我的肩膀：“老弟，这事儿怪不着你。我在这儿和你交个底儿吧，其实早在几个月之前，我就知道郑潮没有多长时间的活头了。”

“嗯？”我不禁诧异地看向他。

“你以为我这些算命的本事，都是他娘的骗人的么？”

王庆江摸了摸自己光秃秃的脑门，“其实确实大部分都是骗人的，不过有些东西还是能看出来。比如郑潮身上早就弥漫着一股死气，这都是他的命数，根本不是人力能左右的。哪怕没发生这码事儿，他也会因为其它的事情死掉。”

“我去，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不早说！”我不禁把矛头指向了王庆江，“要是能找出个破解的法子，郑潮没准儿就能活下来！”

“你可拉倒吧。”

王庆江满脸不屑地摆了摆手，“我看你是听那些神棍的话听多了，还以为什么事儿都有破解的方法？俗话说得好，阎王叫你三更死，不会留人到五更。像郑潮这种情况，就算张天师来了也他娘的没辙，这就叫定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