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窗户旁,假夏至一袭黑衣,侧墙而站,听到此,他转身消失在茫茫黑夜里。
仇,他记下了,终有一日得报。
牡丹阁
秦万去时,洛花雨正坐在几前兴致勃勃地听曲吃酒。
牡丹阁夜夜笙歌,秦万是略有耳闻,他当下也不奇怪,板起脸,把洛士武的吩咐说了一遍。
洛花雨疑惑、慌乱地将目光从地板上的锦缎移游去锁住秦万,“秦哥哥,父亲是在跟我闹着玩,是吗?”
一声‘秦哥哥’,叫得秦万心软,他讪讪摸摸脑后,想起洛士武吩咐时的态度,板起脸,转身大步朝门走去,“适才已是说得清楚,二小姐做与不做自己斟酌。”
秦万的身影消失门前,洛花雨一脸嘲讽地望着绿钗,“什么情况?”
绿钗眼珠转转,讨好地道:“小姐,这难不倒咱们,奴这就去把府中专给老爷做袍子的绣娘叫来,让她做,再不然,咱们府中多的是妇人,把她们全招集过来,明日老爷定能穿上新袍子。”
“这是个好主意!”洛花雨傲娇一笑,转瞬瞪着绿钗斥道:“屁的好主意,你没听到秦万适才的话吗?父亲要我亲手做,别说是叫绣娘了,就是让府中妇人合着做的,传到父亲耳里,父亲能饶得了我吗?我这不是欺骗父亲吗?”
绿钗一怔,心虚垂首,覆双目。
绿珠把嘴里的瓜子壳吐到手上,大大咧咧地接过话,“一口咬死是自己做的!”
洛花雨转而瞪着绿珠,这就是个蠢货,不说话还好,一说话就逗自己生气,她斥道:“说的屁话,若是父亲一急要验是否是我做的,那不穿帮了?”
绿珠生硬地扯下嘴角,“那,那奴不知道了。”
洛花雨把盏中酒一口饮尽,心烦意乱轰了绿钗与绿珠等人出去。
她来到几前坐下,呆上几分,懊恼地将几上的酒菜皆拂到地板上,又发会呆,俯身捧了那缎子在手上。
缎子是提花缎,棕色的,确实是洛士武喜欢的颜色。
没见过猪跑,还没吃过猪肉吗?就不信不会做!
“针线!”
绿钗拉门进来,慌乱一阵又跑出去,没会儿,端了个崭新的针线篓来。
洛花雨煞有介事地将缎子小心地铺在地板上,对折好,拿了剪刀在手,比划了缎子两方,抬眸疑惑地望着一直观望的绿钗,“从什么地方下剪子?”
终日跟着洛花雨,绿钗将女红这些的忘到了脑后,她眼珠一转,有了主意,“奴去找个阁中妇人来。”
不找绣娘,找阁中下人,这才称得上是个好主意!洛花雨欣赏得连连点头。
不久后,在牡丹阁干粗活的一个妇人随着绿钗进门来,洛花雨若似看到救星,双眸闪亮,却不知妇人姓啥,她道:“姑姑,快来教教本小姐怎么剪件袍子。”
一地的酒菜吓坏妇人,她心惊胆战地给洛花雨福福,壮着胆子走到缎子前,稍稍犹豫,复给洛花雨福福,“二小姐,奴没给老爷做过袍子,不知道老爷尺码,不敢胡乱下剪刀。老爷的袍子之类的都是绣娘做的,二小姐何不叫人去请了绣娘前来?”
“这还要尺码?”洛花雨嘀咕罢了,想想,道:“你不是没见过老爷,估摸着剪。”
“二小姐不知,这身量可不是凭着肉眼就能确定的,要用量绳去量,这样吧,如果二小姐不想去请教绣娘,就去取件老爷穿过的袍子来。”
“好好好!”暗思量洛士武不会反对借袍子,洛花雨吩咐绿钗去海苑借袍子。
绿钗出门,妇人收拾起屋子。
绿钗去了不久抱着件洛士武穿过的旧袍子回来,洛花雨心虚地迎去,“父亲没说什么吧?”
绿钗回,“老爷没说什么,而且好像还很高兴。”
“哦哦,那就好就好!”洛花雨吐出一口长气,眼神示意绿钗将袍子交给妇人。
有了旧袍子,妇人很快裁剪好。
洛花雨一脸欣喜在几前坐下,从针线篓里找到根针拿在手,却纳了闷,也懒得琢磨,向妇人道:“这针?”
妇人十分了解洛花雨,做件袍子对于洛花雨来说比登天还难,她一脸慈善接过针,一边穿针一边絮絮念道:“二小姐,奴说句不该说的话,你今儿是做了什么事,惹着了老爷,老爷才要这样惩罚你。”
妇人一句话点醒洛花雨,她眉头紧锁,望着几上灯火暗想:若说做了什么事,不就是今日前去澜苑狠狠地教训了那妇人,出一口恶气吗?不对,洛士武决不会为了那妇人这样惩罚自己,对了,是秦荆,一定是秦荆!
妇人穿好针,小心抱了缎子搭在膝上,后试探地望着出神的洛花雨,“二小姐,你金枝玉叶,要不,奴拿了这袍子下去,帮你做。”
洛花雨阴冷地望去,妇人打个寒战,垂首不言。
“做个屁!”洛花雨越想越是生气,她跳将起来,扯了妇人膝上的缎子狠狠扔到地下,又将针线篓一脚踢翻,接着,往那缎子上连着踩了好几脚,这才消些气,在几前坐下。
洛花雨突然发火,妇人吓得浑身颤抖,跪在地下,绿钗大气也不敢出,洛花雨不说话,这屋内一时死寂得吓人。
良久,洛花雨不耐烦斥喝妇人下去。
绿钗关门回来,洛花雨垂头丧气地趴在几上。
白日教训秦荆得痛快,这不,这会儿也痛快了,新袍子明日交不出来,等待自己的将是意想不到的惩罚。
绿钗将洛花雨发火之前的情形回忆一遍,试探着道:“小姐,难不成真是老爷刻意而为之?”
一想起曾经对自己宠爱有加的洛士武,竟然会为了一个管事这样为难自己,洛花雨万念皆灰,“他就是故意这样的!”
绿钗把壶给洛花雨倒了茶水,“这是为什么?小姐可是老爷的亲生骨肉!”
若是肖冬雪还在世,洛士武也不至于如此,洛花雨更是丧气,“他是孤独了!”
绿钗心领神会,笑笑后道:“那二小姐何不劝老爷再纳房妾室?”
洛花雨阴冷的目光横来,绿钗脸色一变,覆双目。
洛花雨复望灯火道:“如今,是怎么样才能把这关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