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骨殿从来都不是什么名门正派,落到这等门派中人手上,自然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亓澄有些不耐烦地看着走上前来的罗征三人,也不管地上刚刚被制住的两人如何咒骂,皱着眉头道:“本来没有指望你们三个小辈,这烛龙牙我自己便大可取得。只是没想到,此次门中来了几个寻求突破的老家伙,一大把年纪都没有突破到融骨境的废物,也敢跟师尊争那烛龙牙?”
罗征并未回话,他们三个都不是傻子,这种话一旦接口,必定会招惹其中一方,现如今,无论是王长老还是那些老家伙,都不是他们能够招惹的存在。
亓澄也没指望罗征他们能够回答,她只是抱怨道:“去吧,将那烛龙牙拿来便是大功一件,此物师尊有大用,到时候少不了你等的好处!我去拖延那些老家伙片刻,只等师尊前来,他们便不敢造次了。”
眼看亓澄抬脚便要走,李潇大着胆子指着地上还在不断咒骂的两人问道:“亓师姐,这两个满口污言秽语的女人要杀掉吗?还是说,您留着她们的狗命还有其他用处?”
亓澄冷哼了一声,毫不在意地说道:“本想给我新炼的人魂幡添几道强一些的生魂,看来是没什么时间了。这俩人是烛龙门的门主夫人以及门主长女,修为还算不错,听说你修炼了些歪门邪道的功夫?哼,交给你了,帮我处理掉。”
说完直接朝着远处飞去,只留下原地满脸惊喜之色的李潇。
李潇从未有过这样的机会能够去决定几个如此修为的高阶修士的命运,烛龙门的门主夫人以及门主长女皆是修为远超于他的大能,尤其是门主夫人,至少也是达到了八阶的修为,这等人物于他这个区区三阶的小修士而言无异于天堑。而今造化弄人,这两个人竟双双成了他李潇的阶下囚。
两个女人的眼神逐渐变得惊恐了起来,连魔教中人都说“歪门邪道”的功夫,那将会是什么可怕的事情将施加在她们身上?
看到她们匍匐的身影,李潇有一种报复的快感。这就像世俗中人“仇富”一般,他们是由于贫富差距而导致对富人的憎恨,而李潇是因为实力差距而对那些强者憎恶。她们越是求饶,李潇的满足感就越是强烈。
这种近乎变态的心理左右着李潇的判断,有那么一瞬间,他突然不想就这样杀掉这对求饶的母女,他想要将这一刻尽可能地去延长,他喜欢这种支配他人命运的感觉,尤其还是比自己实力强的人的命运!
“李潇,不要心软,她们必须死!”
罗征看着李潇脸上的表情逐渐狰狞,心中便已经升起了一丝不祥的预感。
“不用管我,我自有分寸。”李潇在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神并没有偏离地上那对早已失去了反抗能力的两人,“倒是你们,该去寻一寻那枚烛龙牙了,若是耽搁了时间,王长老会怪罪的。”
似乎自从吸收了孙恺的修为之后,李潇整个人都变得张狂了许多。
吸人功力乃是邪功,需要把人的紫府囫囵掏出,趁其灵力未消散之前整个吞下!紫府之中的灵力是经过原主人炼化过的,同样修炼《化骨心经》的人,通过某种秘法,极易将别人辛辛苦苦修炼的真气都化为己用。可是此法有伤天和,真气毕竟不是自己修炼所出,长此以往,会极大地影响使用者的心态,而今看来,李潇多半便是过于贪功冒进导致心魔滋生了。
罗征与张狸还未说些其他,李潇便急不可耐地来回打量起了地上惊恐而愤怒的母女两人,他目光之中的疯狂毫不掩饰,多年以来的相处,罗征与张狸明白那眼神意味着什么。
终于,李潇还是走上了前去,常年锻炼身体精壮的他轻易地一个肩膀扛起一人,大跨步地朝着殿外走去。被扛在肩膀上的母女两人惊叫怒骂着,但是此时此刻做什么也于事无补了,大势已去,她们只能在无尽的绝望之中迎接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
张狸看着李潇远去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将头扭向了一旁。而罗征听着那越来越远的狂笑,却缓缓陷入了深思。
陷入心魔的人是可怕的,可以说他们的内心早已扭曲,他们已经无所顾忌,行事癫狂难以控制。但是与此同时,这种人在短时间之内修为会迎来一次快速的增长,他们不断掠夺他人的修为,成为自己心中贪婪的奴隶,终究有一天会走火入魔!
李潇已经没法控制了,或者说他已经无法再继续充当自己的队友了。这种杀戮、作恶全凭喜好,已经失去了基本底线的人,罗征已经将之打上了必死的标签。
魔教中人虽然作恶多端,但是大部分人也有着自己起码的道德底线,也正是这种底线的存在,罗征才能够与张狸以及最开始时候的李潇组成一个小队。然而此时的李潇却已经完全变了,实力的上升、欲望的膨胀,令李潇这个人的内心变得越来越扭曲。从最开始不断地流连于凡俗世界的烟花柳巷,到后来折磨那些恶贯满盈的女犯,再到如今他直接对任务之中敌方的女子下手……他的胃口越来越大,终有一日会伤人伤己!
“前些日子,我丢失了几件贴身衣物。后来,我在李潇的房外发现了这些衣物的碎片……”张狸站在罗征的身侧,小心翼翼地瞅着罗征面上毫无波澜的表情,有些犹豫,又有几分羞愤地说道。
李潇必须死!
张狸对罗征眼神之中一闪而过的杀意十分满意,她早就已经对李潇这个一直以来觊觎她美色的家伙厌烦至极了,更何况随着李潇境界的提升,若是等到他的实力完全碾压自己,到时候真保不齐这个禽兽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通过这一句话的试探,张狸不仅仅知道罗征对李潇也存在不满,而且她同时也证明了罗征是在乎她的,这一点比前者更加令张狸欣喜若狂!
罗征不再等待李潇,时间不等人,他带着张狸径直朝着祠堂后的偏僻小径走了进去。那口枯井并不怎么显眼,周围荒草丛生,谁也不会料到,烛龙门的至宝居然就在这样一口其貌不扬的枯井之中。
跳下枯井,罗征便看到了那条狭长的甬道,道路的尽头一片漆黑,仿佛无底的深渊,又如巨兽的咽喉。
墙上的纹理十分粗糙,很显然这并不是什么能工巧匠开凿的山洞。周围的岩石上遍布前人留下的刀劈斧凿的痕迹,依照烛龙门的家底,不可能请不起匠人,看这模样,怕是有人担心走漏风声,特意用剑、用刀凭借修为硬生生劈砍出来的山洞!
罗征与张狸对视了一眼,心照不宣之下,各自架起了手上的武器,径直走进了这条不知深浅的密道。
二人小心翼翼地向前摸索前行着,这幽深昏暗的洞穴之中也不知是否会有什么危险与机关,平时走在生死边缘的他们行事格外谨慎,尤其是罗征,此时早已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努力克制着自己一切多余的动作。
山洞并不太深,或许是建造的太过仓促,也或许是建造之人并不担心有人会下到这处荒井之中来,亦或者,山洞之中所藏之物并不怎么珍贵,只不过原主人一时兴起才造就了这处密洞。
罗征觉得有些荒诞,这可是藏匿烛龙牙的地点,怎么可能藏匿的物品不贵重?若是这处密洞并没有那么重要,那岂不是说,王长老所提供给自己的情报有假?王长老可能哄骗自己这个无名小卒?还是说王长老也被骗了?
罗征甩掉了自己满脑子里的不切实际的幻想,既然来了,无论烛龙牙在不在这里,他总是要先探索一番的,不然如何对得起自己的这一番拼杀?
一路行到洞底,也不见有任何相关的阻拦,看样子洞内之物也没什么珍贵的了,不然洞主人为何什么保护措施都不设置?难道是一时心血来潮,童心未泯,方才来这枯井之中开凿了这处石洞,权当玩乐?作为一派之主,存在这等奇奇怪怪的嗜好也不怕有失身份?
洞底的景象另两人哭笑不得,那是一个装满了土壤的花盆,花盆放在一个矮凳之上。花盆并没有什么特别,与那市井之中售卖的陶土花盆一般无二。罗征伸手捏了捏盆中的土壤,土质松软,略含腐殖质,的确是培养花卉的佳品……
与此同时,近百里外,一路疾驰了许久的周鬣与金熊两人终于有功夫停下飞奔的身子,靠在一颗粗壮的老树旁歇息片刻。
“鬣老大,你说,当那阴骨殿的人翻遍烛龙门都找不到烛龙牙会是什么表情?”金熊摸了摸自己脑门上的汗,憨厚地笑问着身旁的周鬣。
后者摸了摸自己的储物戒指,嘴角一扯:“掘地三尺,严刑拷问!不过这些……终究跟我们是没什么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