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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大厦将倾风雨中(四)

英谷雨这厢是情绪低沉的到了春晖堂,她到的时候英华还没有回来,而田氏则是刚刚让人摆了饭,英相呢这会儿正是略有些黑脸地坐到了饭桌边上。

显然英谷雨没来的时候,田氏与英相两人起了些争执,结果自然是不欢而散。

英谷雨因为还想着事情,也没有留意到田氏英相两人之间的暗潮涌动。

没一会儿,厨房将各色菜肴都是送了上来,末了还送上了英谷雨最喜欢的桃片。

丫鬟将桃片放在英谷雨前面的时候,她稍微抬了下眼皮,但看到桃片之后,竟是不为所动。

田氏看她这副没精打采的样子,自然是急上了,眼神一个劲地埋怨英相。但看到旁边英相仍是的黑着脸没有丝毫的缓和,田氏便也别过脸去,一心是对英谷雨好。至于田氏如何表达自己对英谷雨的好,最直观的就是她与英谷雨夹了满满一碗的菜——这满的英谷雨都夹不到底下的饭了。

英谷雨看着眼前小山一样的饭碗,颇有些犯愁。哪成想田氏还要在一旁与她说道:“四儿,这两天你又瘦了还高了一些,可得多吃。”她说完又是要与英谷雨夹菜。

英谷雨心中是不愿意地,但也不好拂了田氏的好意,只得是任由着田氏继续往她的碗中夹菜。

便是在英谷雨内心纠结着该不该开口与田氏拒绝的时候,英华从外头灰头土脸地回来了。

英华一进来,见他们已经开吃了,便是草草打了声招呼这便是到了英谷雨的边上。

除了英谷雨,田氏英相两个看到英华如此,自然也有些担心。往日英华回来虽惯常都是精疲力竭的模样,但从未是今天这样垂头丧气。田氏不由是问道:“华儿,这两日当差是不是很辛苦?”

田氏问这话的时候,英相若有若无地看了她,等到田氏回眼嗔怪他的时候,英相又是默默移开了视线。

英华闷闷地回答说道:“没什么事,不辛苦。”他仅仅是说了这么两句,饶是田氏再问,也没有再多的话语。

他这说的话,这个口气,便是门外的小丫鬟也能听出其中的失意。

田氏见自己问话英华不答,这会儿自然是暗示英谷雨与英华说说话——毕竟他们两个大小感情要好。只是田氏暗示完她就后悔了,这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又该是让谁安慰谁呢。

英谷雨此时也将注意力从自己眼前的饭碗转到了英华的身上,她这个哥哥平日最是没心没肺。这会儿这么个样子,显见他心中是有多难受了。

英谷雨惯常是会与他抬杠斗嘴,这会儿看到英华难受,却是想不出合适的词来安慰他。她便是默默将自己饭碗推到了英华的面前,更是循循善诱说道:“二哥哥,你多吃点,就开心了。”

英华瞅见眼前突然出现的满满地饭碗,当即是疑惑不解地看向英谷雨。

与英华对视的时候,英谷雨的眼神闪了一闪,她颇有些心虚地说道:“我没动筷子!”

英华有心无力地瞪了英谷雨一眼,便是将那碗满是菜和肉的饭碗端起来,抓起筷子就是使劲地往嘴里塞。

他一边塞,一边眼泪竟是不争气地落了下来。

“华儿?你怎么了。”看到英华这个样子,田氏是再也坐不住了,这就是到了英华身边拿了手绢与英华将眼泪细细地擦去。

英华这人有时候浑是浑,但也从没有这个样子。英谷雨亦是惊呆了,她看着英华仍是不停地往嘴里塞饭菜,可他又没有咽下去,就这么生生地撑在口腔之中,两边地腮帮子也都鼓起来了。

英谷雨一看不对劲,就是将碗筷从英华的手中夺了下来。

英相对此亦是不能坐视不理,这就是与英华问道:“羽林军出什么事了。”

这时候的英华,几近是泪眼朦胧,他听到英相的话,这便是抬眼看了过去。他的眼中全是眼泪,但看到英相的时候,他似乎又是有了些光彩,将口中的饭菜“哇——”的全部吐了出来:“爹,你救救张校尉!”

英华带着哭腔,这就是要跪倒了英相的脚边。

英相对于自家儿子哭的一塌糊涂,又有饭菜那事,表示有些嫌弃,他问:“你好好说。”

英华一听,他便是抹了眼泪将事情的始末一一告诉英相。原来是今日当值的时候,从他们手底下混进去一个刺客,虽未酿成大祸,但张校尉将此事一力担了下来,下头便是治了他失职之罪。

倘若仅仅是治了张校尉一个失职,也就罢了,英华也不至于难过至此。可偏偏这件事情是因为英华和另一人的疏漏,才致使刺客得以进了禁宫,张校尉是为了护住他们才止于此。而事发之后,上头治了张校尉一百军棍,英华那是眼睁睁地看着军棍一记一记地落在张校尉身上,不多不少正好一百记。

英华和张校尉底下的羽林卫,都清楚地记着张校尉血肉模糊的样子,而那个时候他仍是记挂着他们:莫要冲动,白费了他这一番苦心。

一百军棍要了张校尉大半条命,可事情却远远还没有结束。他们还未来得及将张校尉送去治伤,而张校尉便是带着重伤被打入了大理寺。

“爹,你在大理寺有人,你一定要救救张校尉!”英华恳求英相说道。虽平日他总说张校尉对自己严苛,但心下却是对他服气的。今日来了这么一出,自然是让英华没了章法。

大理寺?英谷雨便是想到了仇典,那人正是大理寺少卿,又是英相的学生,若是此事能托他打点一下……英谷雨这么想着便是抬头去看英相的意思。

英相自然也是想到了仇典,但他又与英谷雨不同,张校尉失职这件事情说大不大,但说小亦是不小,这其中全在那个刺客身上。英相此时也不能全然给英华一个准确的回话,只是冷着声音呵斥说道:“起来,你这个样子成何体统!”

田氏此时早已经软了心肠,她见英相呵斥英华,这便是袒护说道:“这事不怪华儿。华儿有心,夫君,你与他想个法子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