毫无疑问,英谷雨束手就擒,丝毫没有逃跑的余地。
当士兵将她带到林璠面前的时候,她头上尚还绑着王婆子的那根头巾,而春霖亦是跪在地上。
林璠见士兵带了英谷雨来,当下便是挥手将春霖带走。
春霖这一走,怕是再也回到不将军府了,她看着英谷雨灰败着脸色见到她时诧异了一下,春霖更是开口说道:“二姑娘,并非婢子……”
她话还没有说完,便是被士兵捂上嘴带走了。
英谷雨知道春霖会说什么,她也想到自己会被林璠发现,只是没想到会那么快。
经过这么一出,林璠已经没了耐性与英谷雨讨价还价,他直接是板着脸与英谷雨说道了他所做的决定和安排:即刻将英谷雨送出襄阳。
英谷雨听到的时候,她并不意外,而是问道:“春霖会怎么样?”
林璠原本还等着英谷雨会闹,不想她竟是平静地问起一个丫鬟的去向。然她既然问了,林璠也不打算瞒着冷着声音说道:“送到庄子上。”
“她还能回来吗?”
她这样问,让林璠有一种错觉,她问的并非是春霖的处置,而是英谷雨自己。林璠不由是缓和了下语气,道“外头都是抓你的羽林军,你待在这里也不安全。我这么做也是为了……你好。二妹妹,到底你和云儿才是亲姐妹。再等上些时日,等风声过来,你姐姐身体大好,再将你接回来,岂不是皆大欢喜。又何必为了一时意气,冒这样大的风险……”
林璠见英谷雨面色有所动容,便是一鼓作气,妄图以此打动她,好让她彻底放弃见面的想法。
英谷雨很是不甘心,棋差一招,她始终没能见到英梦云,但林璠所说也并非没有道理,眼下她和英梦云确实还是不见为好。想到此,英谷雨徒然是泄了气,嘴唇嚅动了两下,说道:“听林将军安排。”
她没有喊姐夫,只说是林将军,话语中带着疏离。
林璠觉得没趣,也不再与她多费唇舌,当即是让人安排马车将英谷雨连夜送去阳平关。
英谷雨临走之前,林璠又是突然说道:“不要妄想耍小聪明,在这里行不通。”他说完便是挥手让人将英谷雨赶紧带走,也好落个眼不见为净。
英谷雨略侧头看向林璠,她冷不丁地与林璠问道:“我的马呢?”
林璠顿时皱眉,看向一旁的管事,管事这才小声解释道:英谷雨的老马因路途奔波倒下了。
林璠听完冷眼看了英谷雨,赶在她开口之前,便是安排让管事另与她准备一匹马带上。
这老马的下落和林璠的安排,都出乎英谷雨的意料。她便是道了一声谢,随后一声不吭跟着管事出了屋。
他们从侧门出,门口已经有一架马车等着他们。临上马车前,英谷雨停步下来问管事:“春霖……她怎么样了?”
“她?”管事实则并不十分清楚春霖的处置。眼前英谷雨,管事猜到她绝非是镇国公府的丫鬟那么简单,他与英谷雨视线对上,他难得是好意说道:“送到乡下庄子里,小惩大诫一下。丫……姑娘,不必担忧。”
英谷雨点了点头,又问:“我会去哪里?”
“阳平关。”
“是吗,阳平关?”英谷雨嚅动着双唇说了一句,便是再无留恋的上了马车。
随着马车跑起来,在青石板的路上响起“咕噜咕噜”的声音,马车前后又有五六个骑马士兵随从。
英谷雨也消了从马车中逃跑的念头,索性闭着眼睛坐在其中。
马车到城门口的时候,只见城门紧闭,守城的士兵更是厉声喝止了他们。
英谷雨听到动静,她睁开眼睛,撩开帘子的一角,便是看到持着火把的士兵,另是一眼瞥看到城墙下方张贴的通缉令——上头赫然就是她的画像。
英谷雨眼皮骤然一跳,心更是紧紧提了起来,飞快是放下帘子,唯恐士兵盘查到自己。
骑马带头的士兵于马背上高声道:“奉林将军之命前往阳平关。”
他遂是将林璠的令牌一亮出来,守门的士兵爽快的打开城门与他们放行。
这时还在半夜,英谷雨清晰地听到城门打开,随之马车再度跑起来。
随着身后,城门关闭的沉闷声音传来,英谷雨心中是一阵庆幸,随之却是无比的遗憾,她又是想:兜兜转转竟是一场空……
此行,她非但没有见到英梦云,更是在襄阳耗费了不少时日。连襄阳这等边城都有了她的通缉令,只怕天下之下,再无她能容身的地方。
车轱辘仍是不停的转动着,英谷雨不知不觉便是在马车中半梦半醒的睡了过去。
梦中又是她烧糊涂那次的场景,这一次她倒是清醒了一些,及到害怕之处的时候便是醒过来,又听到车轱辘的声音睡过,继续着前梦。
天亮起来的时候,英谷雨在马车中醒来,掀起帘子看到地平线上朝阳初现,万丈光芒从此而出。
英谷雨发现他们已经出了襄阳的地界,正是行于官道上,两侧积雪深厚,在朝阳下更是染上一层金砂。她突然想起来:阳平关……
他们这是前往阳平关。
又行了一段时间,马车停了下来。英谷雨还道是怎么了,却从帘子外扔进来一个油纸包和一个水囊。
又听到士兵道:“原地休息片刻。”
英谷雨捡起油纸包,里头有两个馍馍俱是冰冷冷的,她又是捡起水囊打开喝了一口,亦是透心凉。这光景,自也轮不到她再来挑三拣四,英谷雨一口气将两个馍馍尽数落到腹中,又是连喝了几口水。
在英谷雨喝水的时候,她听到马车外几个士兵聊了起来。
“副将,将军怎么让我们连夜把人送走,她到底是不是魏国派来的探子!”有一年轻的士兵趁着休息的空档将心中疑问抛向他的上级。
年轻士兵看副将没有回答,又是自言自语猜测说道:“难道是吴国的奸细?”
他才说完又是否定了自己的猜想:“不会,将军也没将她严刑拷打!副将,你说这……会是什么原因。”
副将显然是知道些什么,未再让士兵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