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均袖留下让她好好考虑的话,又匆匆回宫去了。她前脚刚走,英谷雨后脚出了断霜楼,去浣花楼寻英梦云继续拟帖的事情。
英谷雨独自走在去往浣花楼的路上,一路春花烂漫更是激起她对吴国的无限向往。世人都说金陵繁华更胜锦城,金陵的名仕亦是令人神往。
她这一路上,想的若是此次东去吴国的问题。齐均袖只含糊说就在这两日,也未能给个定数。她担心这出发的时间与她的生辰冲突。
当然若是出现这样的情况,她自然要断然回绝齐均袖。因为与她而言生辰这等大事,可不仅仅是与闺友玩耍,更重要的是能够与家人相聚。
既然可能存在这样的问题,她自然要弄个清楚。她准备修书一封送去齐均袖那里,以确定具体的时间。
这样想着,她也无心再留恋沿途景色,她快步去往浣花楼。
英谷雨到了浣花楼的时候,正值英梦云喝了药在房中小憩。
英梦云的大丫鬟骊珠见英谷雨来了,自然如实告知英梦云的情况,说话的时候又将英梦云请到厅中稍作休息。
英谷雨听闻英梦云又在吃药,便也担忧她的身体。
原来英梦云昨日自昭觉寺回来,就开始发起了低烧,到了半夜才退下去。今早起来,人依旧是昏昏沉沉的,勉强去了春晖堂。等她回来,又强忍着等英谷雨,实在撑不住了这才喝了药又躺下休息。
英谷雨听闻骊珠此言,颇为自责,是自己教英梦云空等了那么许久。她道:“大姐姐身体不适,有劳骊珠姐姐费心了。”
骊珠自然不敢居功,道是自己分内的事情。
在两人说话的间隙,英谷雨差绿蕉去断霜楼将祝儿叫来,又骊珠要了纸笔。她心中想好了答复齐均袖的话,她这会儿已经拟好了腹稿,等骊珠将纸笔拿来,她一气呵成写完了一封简明扼要的书信。
英谷雨拿着信心中默读了一边,确认无误后,这才封起来,又在接合处盖上有的泥封印章。
骊珠在一旁看着,英谷雨书写的时候她有意避开,并不看其中的内容。等英谷雨拿出印章,又要了封泥她这才有意无意的留意起来。
英谷雨将信封起来,她也过来旁敲侧击地问道。
英谷雨自不会与她说这些,只是再三问到了英梦云这两日所吃的药,骊珠也都一一做答。
不多久祝儿就来了,英谷雨就将信交给她,嘱咐她务必要交给福子。她们两人自然有两人之间秘密的语言,外人等闲听不出话中的意思。
祝儿应了英谷雨的嘱咐,拿了信件就离开了浣花楼。
祝儿走后,英谷雨这才有了更多的心思,询问英梦云近期的身体状况,以及饮食等诸如此类的生活细节。
也得亏骊珠是个负责任的丫鬟,若不然她还真答不出英谷雨的这些琐碎的问题。
其实英梦云的体弱需长久的保养,并没有什么能够根治的药。她昨日犯病,也是因为在昭觉寺走了许久的路,更有动气的原因。这其中骊珠只知道前一个,而不知后一个原因。
她们说话的时候,英梦云醒了,骊珠又上前服侍她喝了一小碗的补药。
药汁黑漆漆地,泛着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也只有英梦云这样久病的人,才能面不改色的将一碗要喝下去。
英梦云喝完药将药碗递给骊珠,又拿过她的蜜水,小口喝了两口以去掉口中的药味。
整个房间弥漫着中药的气味,英谷雨不喜欢这个味道。但此时她忍着药味坐在一旁看着英梦云,她心中也由此有些难受。
英梦云却洞悉了她的情绪,招呼英谷雨坐到自己的床边,而后说道:“我也就是犯病这几日吃些药,我也受不了每天吃药呢。”
英谷雨闻言情绪也不甚高涨,她低垂着脑袋嗡声说道:“姐姐莫要糊弄我,四儿可不是小孩子。”
英梦云温柔地伸出手将英谷雨的头发理了理,轻声说道:“四儿可不就是个孩子。”
英谷雨这会儿早将要拟帖的事情给抛诸脑后,一心只想着能否有可能再给英梦云找个名医将身体调理好,使她免受这等辛苦。
倒是英梦云记挂着拟帖这件事情,她道:“你可定了要请哪几家?”
英谷雨听了英梦云这话,她继而摇了摇头,她想着今年索性就不请朋友们来家里玩了,也省了诸多的麻烦。
英梦云虚弱地笑着说道:“这怎么行,女儿家的生辰自来十分重要,哪有像你这样说不办。”
英谷雨与她撒娇道:“我也没说不办,就是不想请她们来,还会打扰姐姐休息。”
“怎么会呢,她们又不来我这浣花楼,你呀尽管办,我给拟帖子。”
英谷雨这会儿可不想英梦云花费这精力拟那帖子,直道:“姐姐小看我,这会儿我要自己将帖子拟好,晚些我就将样本送来给你看。”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实在是英梦云精神不济开始昏昏欲睡,英谷雨这才依依不舍的与她告别。
等英谷雨出了浣花楼,她顿时没有了适才在英梦云房中的自在,显得心事重重,情绪低落。
她在后院中随意走着,也不回断霜楼,走着走着就走到了春晖堂。
她站在春晖堂门口,看着门匾上“春晖堂”这几个字。这几个字是他们搬进相府时,英相亲自提写的,为的是让他们几个子女都能感知回报田氏的慈母之心。
英谷雨看着这极为熟悉的字,再一次遗憾自己身为女儿身。她若是能换做男儿,必然要驰骋天下,去万里之外,直挂云帆济沧海。
正在英谷雨出神之际,胭脂看到了她,走过来与她问安,请她进去。
英谷雨听到胭脂的声音,这才回过神来,问她道:“母亲现在忙吗。”
胭脂笑着与说道:“姑娘真是赶巧了。夫人刚起,一会儿要看账本,这会正空着呢。”
胭脂引着英谷雨进了内堂,梅施正在与田氏梳头。
田氏见英谷雨来了,自然让她坐到边上。她看着自己铜镜中的样子,一边问英谷雨道:“四儿,这会怎么过来了。”
英谷雨赖在田氏身边撒娇:“四儿无事便不能来寻娘吗。”
英谷雨又田氏说了些贴心话,这才提到她生辰的事情。
不想,田氏早已经将那日安排妥当。她道:“若等你想起来,那得等到何时。你回去,只管请几个要好的小闺蜜,旁的无须你操心。”
“那敢情好,我便只管给她们下帖子啦。”英谷雨笑道。她此时笑的开心,却不知田氏亦在其中给她挖了个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