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云谢楼的风波不了了之,英谷雨兄妹消停了两日便到了长春节这一天。
长春节,是当今皇帝的诞辰,设立已有四五年的光景。在长春节这天,皇帝会亲自在宫中设宴是为长春宴,宴请文武百官及其内眷,秦国上下莫不以此为殊荣。
进宫城是件极其麻烦的事情,尤其是长春节这一天。进宫赴宴的官员及其家眷连同随带仆从,需要提前报备不说,还得经过羽林军的层层盘查。
按理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丫鬟嬷嬷,进宫城都须经过羽林卫严格的盘查,无人能够例外。若是身居高位,盘查就只是一个形式,英家仗着英相的权势自然在此优待之中。
只是他们虽有盘查上的便利,却需要等待以及下马车步行进宫城。
此时正是一众官员家眷进宫的高峰时间,在他们前头还有十几二十家等着排查进宫。许多都是外派进京赴宴的官员,他们从全国各地而来只为参加长春宴。
英谷雨坐在马车中休息,等着轮到他家排查进宫,这算得上是英谷雨不喜欢的几项事情之一了。
每每这时候,她恨不得自家能住宫中,也省得这些进宫的繁杂程序。她这等大不敬的想法,自然没处吐露。她也就头次参加长春宴的时候和田氏说,自然得来了田氏的警告。
排队十分磨炼个人的心性,英谷雨百无聊赖的坐在马车中,随意翻看书册。她差罗缎将点心摆出来的时候,英华揭了帘子进来。
英华实在是骑马等的累了,躲进来准备偷个闲休息会儿。他一进马车就找地坐下,又让罗缎倒茶。
他想着趁着这会儿的空闲,再与英谷雨叮嘱下找人的事情。他是如此重视此事,三番两次找着机会提醒,以至于英谷雨对此有些意见。
英谷雨护住即将要被英华清盘的桃片,又将其中自己不甚喜欢的米花糖推到英华面前:“你别将桃片吃完了,一会儿回来我还要吃的。”
偏巧英华也只喜欢桃片,他不情不愿的捏了一小块米花糖放在口中,皱着眉头说道:”四儿忒小气,吃你两块点心,心疼成这样。”
英谷雨哼声,道:“除了桃片,其余全给你。”
两人嬉闹的功夫,前头传来争执的声音。英华立马揭开窗帘去看,还没看清楚是怎么回事,就被英谷雨给拉了回来。
她说:“这里自有羽林卫管着,出不了什么事。”
“我就随意去看看。”英华说完就下了马车。
英华起初站在马车边上看,并不能看清楚前面是发生了什么,只能大概的猜到几个人就快要打起来了。
他张望了下父母的马车,并没有因此有什么动静,都尚在马车中休息。他与成武吩咐两句,让成武仍旧留在马车边,而后独自前去看个究竟。
英华才走了两步,被人轻打了下肩膀,略别过头,原来英谷雨。她说:“二哥哥,我同你一道去。”
两人这边穿过一众人群车马,步行到了宫门前出事的地方。
发生冲突的是羽林军和一个都尉的家眷,英谷雨听旁边的人说这个都尉姓庄。
事情缘由也十分的简单,就是羽林军在庄家小儿那里搜出了一把小匕首。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小孩子家总会有那么一二疏漏,便是把匕首给出去或者留下来也就罢了。
庄小儿性子倔,愣说是赏玩的刀,执意要带进宫。羽林卫可不管是真刀假刀,只要是刀就不能带进宫里去。
京中的都尉林林总总少说也有十数个,而羽林卫大多是权贵家的子弟,自然不会将一个都尉放在眼中。
两方争执不下,庄小儿不肯配合,这就惹怒了羽林卫出手教训他。
庄小儿人虽小,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平白挨了揍,仗着家传的拳脚功夫去撞那个羽林卫。
这一撞可就捅了篓子,庄小儿的壮实力气不小,竟然将那羽林卫撞翻在地。
乖乖,这可了不得,一个小孩竟然将羽林卫给打倒了。
一时间,宫门口的氛围就有些怪异。本来排队等着就苦闷,这回看热闹也不嫌事大。更有平时就厌憎羽林卫的,这时候就起哄,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些羽林君的消遣话。
庄小儿见撞翻了人自然有些后怕,他茫然后退了两步,回过头要找父亲母亲求援。
可等他回过头,只看到众多身穿华服的达官贵人,他们口中说着给他壮胆的话。庄小儿受此蛊惑,竟然鬼使神差的大步上前跳到那羽林卫身上。
只看到庄小儿扼住他的喉咙,右脚使劲往他小腹上踹。
这个羽林卫也是无用,竟然这样轻易就被一个半大的小孩给制服了。
那边庄都尉本在被盘查,等他发现庄小儿这边出了事,赶紧过来要将庄小儿拉开。
只是他到底晚了一步,旁边几个羽林卫看这边形势不对,赶紧聚集过来,他们几个人单一人出一只手就将庄小儿逮了起来。
那名被庄小儿打了的羽林卫,这会儿总算得以被同僚扶起来。他捂着小腹目光狠利的走到庄小儿面前,而后抬腿用尽全力将庄小儿踢出去。
他还一边在口中骂着:“不识好歹的东西,今儿爷爷也叫你长长记性。”他说完更是提甲上前要再去补上几脚。
羽林卫那一脚踢狠极,庄小儿几乎是被砸在了青石板的地上,他极其痛苦的闷哼一声。
庄都尉和他的夫人此时赶紧上前护住庄小儿,不让他再受丝毫的伤害。
那个羽林卫落了面子,正是恼怒的时候。他可不与庄都尉通融,冷黑着一张脸,从牙缝中挤出两个字:“滚开。”
庄都尉站起来上前要与他说些好话,可不想那几个架住庄小儿的几个羽林卫又将庄都尉夫妇架到一旁。
纵使庄都尉是个武官,在这几个羽林卫勉强也全无招架之力,只能任凭他们将自己拖到一旁。
庄夫人此时眼睁睁的看着那人残害庄小儿,她已然抛弃了往日的静贞,她口中嘶喊着:“救救我儿,胜儿——天子门前,你们竟然罔顾性命……我的胜儿——”
庄夫人声音凄厉,英谷雨他们走到宫面前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