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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云中谁寄锦书来(十二)

春晖堂的晚膳,一如既往是他们一家人一天之中最为团聚的时刻。这时候英相永远是严父的模样,而田氏永远是一副慈母的样子,又有英华英谷雨两人插科打诨,英梦云间或妙语如珠。

只可惜老大英实一家远在南郡,若不然那才是真正的一家子团圆。田氏心中一直惦念着英实一家,只是当着几个孩子的面前不好表露罢了。

饭后亦是如同往常一般,兄妹三人与田氏又说了会儿话便相携回去了。

照例是先将英梦云送回至浣花楼,其后在走一段路就到了断霜楼。

英谷雨与英华两人在往断霜楼路上的时候,英谷雨忽而问道:“二哥哥,你可知大哥哥何时能够回来?”

英华道:“上回爹说,大哥中秋时候能回家。”

英谷雨撇嘴,在这事上她可不信英相的话,她灵机一动说道:“二哥哥,不若我们寻个时候去南郡看哥哥嫂嫂。”

英华连忙摆手说道:“那不成,不说我现在没得那个时间,便是有也不成。若让咱爹知道了,会有好果子吃吗。”

“他必然这么教训我们。”英华说着这就开始模仿英相说道:“你们胡闹,英实在南郡当差,岂是你们这种游山玩水。”

英谷雨闻言笑得前俯后仰,指着英华说道:“哥哥,你别说了,笑死我了。”

英华他自己说着,却是没笑,他脸上有难得的惆怅,不期然说道:“四儿,往后我们一处玩耍的时间也越来越难得了。也不知年后爹会不会也将我赶去南郡北郡这样的地方。”

英华这等大大咧咧的人竟然也有了忧愁,英谷雨忙安慰说道:“那哪能呀,便是爹爹想,娘也不会应允。二哥哥,你尽管放心好了。”

英华还真不能放心,他如今追求刘透儿正是关键的时候,若是这时候英相给他来个什么,他可是没处说理去了。想到此处,英华又是心虚的瞄了瞄英谷雨,心道:林琼的事,必不能让她知道。

兄妹两个似乎是心有灵犀,英谷雨这会儿亦是想到了林琼,她便托付英华帮她留心着林琼的来信。虽林琼应了她写信的要求,可两人却并未约好将信递到哪里。

英谷雨到底是闺阁女子,不便与外男私信往来。她这两日为林琼回信一事,颇为上火,也不知何时能是个头。

英华心虚应了英谷雨的话,其后他匆匆告别,免得暴露了林琼的事情。且他心中打算着,若是林琼的信经他的手,他必要看看里头的内容再转交给英谷雨,免得林琼在信中说了不该说的出了什么纰漏。

其后的几天,英谷雨闲来无事,便在春晖堂浣花楼以及昭文堂几处消磨时间。更有时候,她也会去鹏举院看上一看,或许又能碰上楚征知道些英实的事情。虽她亦心知此等几率小之又小,然架不住她百般无聊,只能在府中各处打发时间。

这日,英谷雨如往常一般在浣花楼与英梦云一同莳花弄草,兼又捉弄夏霖冬雪这两个丫鬟。

夏霖冬雪两个为英谷雨捉弄了去,自然要叫英梦云为她们出头。

英梦云自也是笑着让英谷雨莫要玩耍,英谷雨确实梗着脖子说道:“此亦是莳花之乐。”

她说这话的时候,院外达观院的瑞彩却是来找她了,道是有姑娘的物什请与达观院一趟。

英谷雨一听,心道:莫不是林琼的回信。

她猛地跑出去两步,这才惊觉自己反应过激,便又回头与英梦云说道:“姐姐,我且去看看,晚些再过来。”

英谷雨这去达观院的路上,心中惴惴不安,想着:莫不是林琼来信了?

她这些天一直等着林琼的信,从初始的满怀期待,到如今略有失望。她忍不住问瑞彩道:“瑞彩,你可知是什么物什?”

瑞彩笑着摇头说道:“姑娘,瑞彩不知。是成武让婢子来找姑娘的。”

怎么是成武?英谷雨闻言心中便有些失望,更是有些困惑不已:莫非是二哥哥与他交待了什么事情,可这又会是什么。

英谷雨一路心中猜想不断,她跟着瑞彩到了达观院这才惊喜得知:果真是林琼来信。

原来,林琼果然将与英谷雨的信夹在英华的信中。昨日英华拿到信,英华偷偷看了信中的内容,其中不过是林琼自个在阳平关等,并无提及那日在光化门中一事。

英华确认无虞之后,这才放心让英谷雨看到此信。若说他为何不亲自将信交予英谷雨。英华是这般考虑的,这几日他两也只有早晚才能碰到,这又有英相在旁。他为了小心起见,自然是要避着这两个时间,所以只能让英谷雨自己跑一套达观院了。然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不知该如何解释,为何拆了信。

英谷雨从成武手上拿过信,一时也没有旁的心思,她只宝贝似的将信揣在怀中带回断霜楼。

欣儿撞见英谷雨,不识趣的凑上跟前问英谷雨:“姑娘,您走的这么急?欣儿做了新点心,婢子给姑娘拿来尝尝?”

英谷雨可不领情,她打发了欣儿,自个儿关在书房这才取出信来独看。

英谷雨此时才发现信被拆过的痕迹,她心中窝火:是哪个不长眼的家伙,胡乱拆她的信。

她道必是英华,可她气归气,信已经拆了,也不能恢复原样。她极为别扭的取出信纸,张开来细读。

信的口头并没有称谓,直接就是林琼开始讲了他第一日到阳平关的所作所以,并道讲了阳平关的一些特色。

真是一封平平无奇的信件,英谷雨前后翻阅了两遍,她又赌气似的将信纸往桌上一扔:“这算什么信,也不见得就是给我的!”

她又想到信一早被拆,便有此断定必然是英华狸猫换太子,换了她的信。她喊来欣儿,吩咐她到前院候着,等英华一回来就通知与她。

欣儿得言,匆匆出去。

英谷雨看着桌上的信心中尤是不快,道:“写成这么个样子,想还着让我回信,痴人说梦一样。”

英谷雨对林琼信中所书不满,连带着英华也遭了殃。英华本身就不清白,如今是哑巴吃了黄连有苦说不出。

直到第二日又有了第二封林琼的来信,英华这回是不敢拆了,寻了时间亲自给英谷雨送去。

英谷雨见英华大张旗鼓地送信,她却仍有些忧虑,可等到她拆开信细读,其中却是与前一日差不多的事项,不过是结尾变了些地方。

英谷雨看完再次将信往桌上一拍:“榆木疙瘩!”

英华见她这副模样,准备赶紧溜了道是用了早膳还得当差去。

英谷雨就这么连着收了四五封无甚情感,内容又多有相似的信。对此她更无回信的念想,只想着便是林琼给她加个称谓,她也就回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