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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花好月圆又逢君(一)

和亲一事毕,英谷雨从金陵离开的时候,她原本还有可能担心二皇子抑或是他难缠的侍从,途中作梗刁难于她。

可万万没料到的是,就在临行前,又起了一些变故。二皇子一行因故在金陵要多留了几天,而鸿胪寺一行则仍是按原定计划启程回国。

英谷雨少了这等忧心的同时,却也另有困扰。只因归国的途中少了二皇子齐均袖两人金贵人,鸿胪寺等人更是不敢停息快马加鞭赶回锦官城中,英谷雨亦是为此日夜兼程。

连日疲于赶路,此情此景,难免让英谷雨不经意间就想起之前的事情——她带着罗缎只身去往阳平关。

那一回,必然是她被迷了心窍,为了见到林琼,英谷雨竟是风餐露宿一路风尘仆仆地追到了阳平关。

她想回此事的时候,尤是觉得遗憾,恨自己还不够果敢,既已到了阳平关,何不带着林琼从此远走高飞;她又恨自己为何不够隐忍,若是呆在锦官城中,隐忍不发,未必等不到英相他们妥协。

只是,她自己瞻前顾后,最终选了其中于她最为不利的一条。从此对与林琼这个名字,只能不再提起,藏于心下。

旅途的奔波疲劳,没有停止英谷雨的想念,反而在夜深人静之时,她深处异乡更是想起从前相遇的一幕幕,海棠丛中,夜幕宫中,城郊草场……

他们相处的时间不长,可似乎每一次都让人印象深刻。

或许没有两家的亲事,英谷雨也未必能够与林琼长久。如今让英谷雨硬生生放弃心仪之人,强她所难,反倒让她更为念念不忘。

英谷雨本想着借着疲劳困顿,而将林琼一事暂且忘却,却是不想在此回城在即,她却辗转难眠,往日种种皆是浮现心头。

时而,他们途径乡下田径,看到田间小儿,竹马绕青梅。

让身在异乡英谷雨,更是尝到清冷滋味。

庆幸的是,她的这等状态并未持续多久,因为鸿胪寺一行快马加鞭很快回到锦官城中。

英谷雨与她一路照顾的于善以及鸿胪寺众人辞别之后,她匆匆奔赴回家,此行她已经离家半月有余,也是她头一次离家那么久。

她距离家门口越近,心中的思念愈加的浓烈,她满心满眼突然就只剩下了她的家人,父亲,母亲,兄长,长姐。

英谷雨敲开大门,开门的是熟悉的门子。门子见他回来,亦是喜出望外地喊道:“二姑娘回来了!”

英谷雨与他匆匆点头,随后直奔后院,后院守门的依旧是不通人情的辛嬷嬷。

辛嬷嬷此时见到英谷雨,她的脸上亦是显露出笑意,说道:“二姑娘回来了。”

英谷雨应了一声,随后穿过半月门,去往春晖堂。

她去春晖堂的一路上,丫鬟们嬷嬷们口耳相传,田氏早与她到之前得到了消息。

多日不见,田氏听闻英谷雨回来的消息,她竟是等不及了,带着冯嬷嬷梅施等人疾步走到春晖堂门口。

田氏到达院门口的时候,正看到英谷雨急匆匆跑过来。

“四儿——”田氏呼喊英谷雨的名字。

“娘——”英谷雨明明已经跑的累极了,听到田氏的呼喊,她似乎又有了无穷的力量向前,她要在下一刹那之前跑到田氏的身边。

终于英谷雨站到了田氏的面前,她呼喊一声“娘——”这就抱住了田氏,也是在这一刻,英谷雨突然眼眶一酸,再也忍不住眼泪簌簌的掉落下来。

田氏搂着英谷雨,直呼喊她的小名。

英谷雨田氏娘俩在春晖堂门口演了一出母女情深,等英谷雨哭了个痛快,田氏这才带着她进了堂中。

等到英谷雨收拾妥当再次站到田氏面前的时候,却是轮到田氏默默抹眼泪。

将近两旬不见,吴国此行一路的艰辛,让英谷雨整个人瘦了一圈,又经风吹日晒,也更为黝黑了一些。

田氏看到她这般模样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她心疼的不行,直搂着英谷雨说着不让她再出去,言语之中更是有等英相回来与他说项的意思。

英谷雨听闻此言,赶紧起身劝慰田氏,省的因此而断了她出去的机会。

田氏此时满口应下了英谷雨,而转眼等到晚间英相回来,一家人用了晚膳之后,田氏又是提起了此事。

英谷雨听到田氏重提的时候,她赶紧看向英相,等着英相反应的时候,她自觉心中怦怦直跳:此行诸多事项,若爹不同意了,怎么办?

一屋子的人都看向英相,田氏直接放言要英相给个准话。

英相不似田氏那般情绪外露出来,但从他的沉默之中,也隐隐可知他是后悔支持了英谷雨的计划。

英谷雨他们还没回锦官城的时候,他就得了其中的消息:英谷雨得罪了二皇子身边得用的侍从。此番也是他从中斡旋,才有了二皇子一行暂留吴国的结果。

可是事情并没有解决,如此一来,自然不防备再让英谷雨跟着英相出入,免得招了二皇子一系的眼。

为此,英相顺着田氏的意思,他决定让英谷雨留在家中,不再让她随着自己出入政事堂。

英谷雨对英相的决定并不领情,她连着问了两回为何:“爹,你为什么做出这个决断?”

碍于众人在场,英相未与她说出自己的顾虑。其一,他不想让田氏等人担心,其二,他也是想看看英谷雨自己的危机意识。若她并无此忧患,那印证她也并不合适跟在自己身边做事。

英谷雨问到第二遍,英相仍是说的模棱两可,含糊其辞。她遂不再提起此事,只坚定的看向英相,问道:“爹爹,我何时能够回去。”

英谷雨的双目澄清,她看向英相的时候,让田氏与英梦云俱是意外,也许她们从来不知,英谷雨会这般不喜欢被束缚在后院。

她喜欢跟随在英相左右的时光,那是一种与大家闺秀浑然不同的活法。英谷雨如鱼得水,乐在其中,最让她惦念不忘的,就是狐假虎威——浅尝权力的滋味。

英相并没有给她一个肯定的答复,他看了一眼面色紧张的田氏,只含糊说道:“过了这一阵子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