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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一章 拜别于祖

太小儿跟着于槐庆,走出了山界,远远看见于爷爷的马车也停在路边。太小儿急忙跑过去喊道:“于爷爷,于爷爷,你儿子他来了!他来了!”太小儿喊了几句,见于爷爷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这才想起自己是灵身。

“我白费劲儿了,你们看不见也听不见。”太小儿悻悻而退,站在路旁。

“呔!什么人敢夜闯回马山,与我留下买路财。”于槐庆大摇大摆地走来,问话也随之而来。

“那不是庆儿的声音吗?”

“爹?”于槐庆也听出来了,对面应话的声音是爹的声音。

于老爹看真是自己的槐庆,喊道:“儿啊,你果然在此等候,快来见见你娘,还有你媳妇。”

“什么,我娘也来了,你们怎么到这来了?”于槐庆说着,已经到了车旁,将老娘扶着下了车。老太太忽然见了儿子,口中道:“我儿,你在,我孙子呢?”

“孙子?你孙子,怎么回事?”

“你有儿子了。”于槐庆的媳妇也下了马车,她亟不可待地喊了一声,还要说的话,被哽咽了回去。

于槐庆听自己的媳妇喊来的不是好声,拉住了媳妇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太小儿看疯癫妈妈说话比白天清醒了,觉得奇怪。他扭头一看,两位于家先人,一左一右,挥动双手,指点穴位,顺按任经,逆摩督脉,疯癫妈妈的元气升起,身上的癫魔之气,也如风吹尘散,一个充盈的人形有了亮色。

“你们说的什么儿子孙子的,到底怎么回事?”于槐庆见媳妇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又转向了爹。

于老汉把家中发生的事说了一遍,于槐庆知道自己真的有了儿子,大呼道:“怪了,怪了,我刚才就是这梦,和爹说的一样。那我儿现在何处?”老汉刚要说话,马车后,转出来了焦四毛,“老弟,大家都盼着你回来,你却单枪匹马来劫道。四哥也来帮你找你的儿子了。”说完,往山下一指。天已经见亮的山下,原来是一个只有几户人家的小村庄。

“你知道那个不求人薛老懂吗?”

“何止知道,怎么,是他把我儿劫来了吗?”

“是。”

“这厮可恶。今天还要到他庄上拉粮食呢,现在看来,我要先入为主了。”

“你上当了。”焦四喊道,“我听说官府要来帮他,你们按约前往,就是送死。”

“你怎么知道的?”

焦四儿看了一眼于老汉,犹豫了一下,然后干咳了一声,压低声音道:“薛老懂是个老狐狸,他哪里肯把粮食白白地送给你们,早就和官府有勾结了,昨天我到他这,就听他说的,他约了官军,要来将你们一网打尽,你还蒙在鼓里呢。”

“我梦里好像也有这意思。”

于老汉拦住二人道:“你们说什么呢,我那孙子尚无着落,你们却说无用的话来。”

“爹说的是。”于槐庆道,“你们如何知道孩子在此,此事必须做的落实,否则,一个薛老懂事小,我儿再没了着落事大。”

于老汉想起了道人与他说的祖先托梦,眼前又都应验了,说道:“你那梦境,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那是咱家的老祖宗给你的梦,没有祖宗保佑,我和你娘也不能来,孩子就在那个薛员外处,在此等你,也都是咱家老祖宗的安排,你若有感应,应该知道咱家老祖宗的保佑。”

于槐庆把刀往地上一杵,重重地叹了一声,“此事果然不虚,我下山前还对老祖宗失礼了呢。”说完,拱手冲天,拜道:“老祖宗在上,你的子孙槐庆无知,对老祖宗不敬,让老祖宗生气了,还请老祖宗多多原谅,感谢老祖宗保佑,我现在就去救我儿。”

太小儿看到这,知道大事能成了,看看天已经大亮了,忽然想起自己出来,师傅还不知道,急忙起身离开了回马山。

宏正等在房前,看太小儿匆匆而回,知道有结果了。

太小儿也早就看见师父和师叔在等自己,不等落脚,结果已经喊了出来。

“完了,完了。”

宏正道:“什么完了,出事了吗?”

太小儿落身,稳住了元神,这才重新把话说了一遍,“他们见面啦,已经去找孩子啦。”

“此事果然奇妙,于槐庆是怎么出山的,他怎么会这么容易就相信了呢?”稻田问。

“都是他们家的先人,把喽啰兵迷住了,让那喽啰兵拿的箭忘在了窗户上。又把箭托梦了,于爷爷的儿子,就是于槐庆在梦里还不悟呢,等他醒了一看,窗户上真有一支箭,所以就信了。

宏正从太小儿的口中知道事情圆满解决了,轻松地说:“咱们可以走了。”

宏正边说边拿起了背囊。稻田道:“咱们不打招呼,也应该留个话。”

“他们去回马山的时候,我们不是打招呼了么,他们圆满了,我们就走了。不必再

见一面了。”宏正话音未落,却见两道灵影从天而降,落入于家。稻田道:“于家先人也回来了,咱们正好打个招呼再走。”话音未落,两个人影来到了院子,当门站立,喊道:“道家师傅慢走。”

宏正和稻田急忙迎住道:“见过二位先人。”

太小儿飘起小手,高兴地喊道:“师父,就是这两个爷爷迷的喽啰兵。”

两位先人也笑道:“你这小童子也厉害,我们这一去,你都见证了。你回来以后的事就不知道了吧。”

“啊,那,那你们讲讲呗。”

两位先人把最后的结果讲了出来。

原来,于槐庆引马车来到了薛老懂家。薛老懂起的早,老远就看回马山的三寨主来了,他看焦四毛也跟在后面,心里有了戒心,“这厮来的如此早,么不是有什么意外?”他心里的话,嘴上却咧着笑声,打着招呼,把一行人往屋里让。

“不必了。“于槐庆道,“薛老懂,没想到吧,我现在就来了,不过可不是为了粮食。”

薛老懂一听不是为了粮食,满脸的迷惑,说道:“三寨主,你们要粮,我还能拿出一些来,要别的,那是一点也没有啊。”

“肯定有。就在我这刀下。”

“三寨主,你可别吓唬我。”

“吓得就是你。”说完把刀往前一递,压在了薛老懂的脖子上。

“别怕,我也不要粮,也不要钱,只要你昨天收留的那个孩子。”

薛老懂被大刀压住了脖子,觉得三寨主来头不对,他一听于槐庆说要的是昨天的孩子,又看了看马车上下来的于老汉和两个女人,顿时把提到嗓子眼儿的心放下了一些。他晃了晃脑袋,好像没睡醒的样子,“三爷,你把我弄糊涂了。”

“什么能让你糊涂,那孩子本有主,现在就来讨回,就这么简单。”

焦四毛儿在薛老懂身后,听二人把话说到了关键处,只有自己出来才能解释清楚,便转到薛老懂面前,“员外,此事容易,三寨主要说的话,我和你说。”说完把于槐庆的刀推开,把员外拉到了一旁。

“焦四毛儿,你拿回马山的一个孩子来诈我的钱财吗?”

“小点儿声,你不要命啦。”焦四压低了声音说,“这话你也能说出口,要不是我来,你就没命了。”

焦四花言巧语了一番,薛老懂这才知道三寨主的来意,“这不还是一回事吗,这是我遭打劫了,我人财两空啊。”

焦四儿一瞪眼睛,压低了声音道:“你怎么还提钱呢,没有了命,你有一座金山又有何用?我来了,是为了朋友,我出五百,就算赎回。你还想保粮食,还想等官军到,你勾结官军之事,三寨主已经知道了,是我稳住了他,不然,此刻你已经是刀下鬼了。”

焦四的话,果然有了效果,薛老懂接了银子,张口结舌地哼道:“这,我……”

焦四毛又把眼瞪了起来,刚要说话,薛老懂忽然面转笑容,说道:“咱们不是一般的交情了,既然如此,我薛老懂当以礼相待。”

薛老懂叫管家婆抱出了孩子,又转向了于槐庆一拱手,说道:“既然是三寨主的爱子,薛某自当奉还。”

“哎!”管家婆梁妈抱着孩子到了薛老懂身旁,听了奉还的话,面有惊色,问道:“你怎么,这孩子你怎么要还回去了?”

“还吧,不还命都没了。咱们算计一圈儿,现在让焦四毛儿给算计了。你回屋吧,别在这添乱了。”

薛老懂拱手托起了孩子。于槐庆见了孩子,不知如何来接,于老汉抢来双手接了孩子,一转身又被老伴儿接了过去,老太太又递给了儿媳。疯癫女见了孩子,“哇”地一声嚎啕起来,把于槐庆下了一跳,他一步到了媳妇身边,一手托住了孩子,一手给媳妇捶背。疯癫女一口气缓了上来,一家人哭做了一团。

于家先人把经过说完了。

太小儿喊道:“那,那小弟弟他妈妈的疯癫,好没好啊?”

“好了。见到于槐庆就好了一半了,最后又见了孩子就全好了。现在一家人已经往回走了。过了晌午就能到家了。也请各位师傅留步,也好于家人当面相谢。”

“不必了。”宏正道,“昨天有话在先。现在事情圆满了,我们自当告辞上路了。”

“还是我于家人当面道谢的好。你们再见面心情也不一样,再说也该当面打个招呼。”

“那就打招呼呗,我去。”太小儿小手一扬,转身就跑。

“你上哪去打招呼?”

宏正一声喊,稻田也追了去。

“我去告诉焦奶奶!”

太小儿回应了一声,宏正这才明白太小儿的意思,对于家先人说:“我这道童想到了,他去当面与他焦奶奶说,这也算打招呼了。有了如此好结果,我们走也放心啦。我们还要赶路,当面的谢就免了,我们就此告辞了。”

太小儿一去一回,师徒三人出了村,上了大路。于家先人恭送道人至此才相谢而别。

远去的路,正伸向一片树林,太阳还没冒出树梢。金色的晨光映在了清雨洗过的大地上。远近浓淡的绿色,把朝霞托起在薄薄的雾色里。

太小儿跟在师父后面走,稻田看他没了往日的欢快,问道:“太小儿,你怎么好像不高兴,想什么呢?”

“那个焦四毛儿,太可恨了。我怕有他在,还会偷小弟弟。”稻田也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带着一丝忧虑的口气对宏正道:“师兄,这个焦四是个迷。我也看他回心转意没有把握。别看他爷爷有话在先,预言应验。没有人督促他,他还会干这个。咱们好不容易做了的功德,恐怕将来还要被他给搅合了。”

“你说的不错,但是咱们替菩萨想一想,也应该把他的事办好。而且我们做了菩萨都难做到的事,这对菩萨已经有了交代了。剩下的事,想管也不能管,也管不着了,我们还是要按照菩萨的话,尽快摆脱闲事的纠缠,这也不算咱们不负责任。”

“是啊,这故事也很精彩。”稻田又把话题转向了太小儿,夸奖道:“于家和焦家的事妥了,太小儿有功了,只是心思还没有散去。太小儿,你就往好处想,你说说他们两家的事,将来会怎样。”

太小儿摆动着小手道:“那个坏蛋焦四毛儿,他爷爷留下的那句话,说的厉害。还有观音菩萨……”

太小儿话还没说完,突然往前面一指,喊了起来,“菩萨来了!”

向前延伸的林间路,头顶是一条天空,阳光透过树影,把金色的薄雾映现的有影有形,显映的影像里,先是一只映日净瓶,随后是一个人形渐渐地明晰了。三人急忙停住了脚步,拜见菩萨。

菩萨让礼毕,脸上带着微笑。

“你们帮于家和焦家解了危难。这个闲事管的好,我对焦家的事都一筹莫展,你们却能妙手回春,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我这一来,就是来谢谢你们的。”菩萨又看了看太小儿,说道:“太小儿,此事也有你的功劳,我也要谢谢你。你让于家浪子回头,父子相聚,母子平安,还把焦家扶正了。焦家先人几代信佛,传到现在,出现了危机。孝道是做人的根本,焦四儿虽然还有善根,可是现实的诱惑让他见利忘义,我也想教他归正,可是我空有助他之心,却无救他之力。我们人神相隔,灵心不能沟通,所以,自从他走上邪路,我也只能看着着急。虽然暗中保他,也给过他一些警示,他却不悟,毕竟是两个形态的隔离,不如你们来的直接。你们一来,达到了这一效果,起到的作用最直接。你们把焦四儿挽救了回来,让焦家香火能延续,这也是挽救了我对焦家的承诺,也是帮了我的大忙。此前,我告诉你们这一路上别管闲事,没想到你们这一管,没管出麻烦来,却做出了这般有功德的闲事。你们让焦家避免了信佛人家误入歧途,也让佛家的光彩免受玷污。”

菩萨说完,道了谢,告辞要走。

宏正急忙喊住菩萨,“贫道还有一事不解,还要请问菩萨。”

菩萨道:“难得当面。有话同解。”

“像焦四儿这样的情况,毕竟是一村一户,某一人的忧患,还有回马山的响马,也是一山一路贼人的忧患,大明以外的大盗,比如倭寇和南洋海盗,他们可是郑和当年开辟西洋海路上新增的忧患。大明要通航南洋西洋,这条海路难保,那边的大明人要与朝廷往来的渴望,恐怕要变成绝望了。”

“对啦。”太小儿喊道,“他们有枪有炮,可厉害了。”

宏正又说:“世上之事万万千,我们救了一个于家,帮了一个焦家,可是更多更大的事该如何?贫道回大明,见了皇上也没有得到解决。”

菩萨略一沉思,说道:“你们忧在天下之先,值得敬重,但是说到未发生或者人们不曾见过的事物,谁也不会轻易相信。这就像人们看不见魂灵便不相信世上有鬼魂是一样的。只有面临了才能恍然而知,你们所说的和善与邪恶之辩,和谐与争霸之别,只是你们的先忧,恐怕你们自己都不能赶上了,那时的朝廷也不是现在的朝廷了。所以此事皇上不能动心,你们也只能是空想了。你们只需完成你们自己的使命就好。你们能走西域,行南洋,传播仁善。你们对三教,对大明,对海外的华人做贡献,这是皇上也做不来的。你们还要保重,此行回西域走大理,南下原始森林,还要冒险,而且还有一难,化险为夷就全靠你们自己应对了。我也只能祝福你们早日回到天竺山。”

菩萨说完,升起了祥云。此时,林中雾已经散了,明媚的阳光,让远去的路更加明晰了。道人脚下的路在向远方延续着,隐隐地,原野上有了道歌唱起。

“道玄天,道玄天。人间事事亦虚幻。修行千古莫说难,脚下步步需走全。”

“需走全,莫心烦。即使要走万重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