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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九章 寻踪相聚

宏正应一声,回头喊太小儿,见太小儿还在石碑下,仰头看着碑文。

太小儿听了师傅的喊话,还在比划着的小手也停下了,应道:“你们都见证,我也见证呢。”

隋桓蹲在太小儿面前,拉住太小儿描写碑文的小手笑道:“小孩子知道学就好,将来也不会错。将来还有更多需要你见证的大事呢。”他看太小儿半睁眼,以为自己说的话不能引起太小儿的兴趣,忽然问道:“孔子你知道吗?”

“知道。”太小儿眼睛半睁,耳朵却在听他说。

“你还知道更多吗?”

“知道,孔子,孟子,庄子,墨子,五子……”太小儿一口气说到五子,忽然停了下来。

“五子是谁呀?”隋桓拦住太小儿问到。

太小儿似乎也有所察觉答的不对,没了动静。宏正拉起太小儿说:“不懂别多说。该走了。”

隋桓笑道:“老夫看这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孩子啊,走吧,边走边说也不耽误。”

太小儿摇晃着的脑袋,突然停住了,他似乎想起了什么,说道:“五子是登科的登科的,这你怎么怎么都不懂啊。”

“不懂,你给我说说是怎么回事。”

太小儿道:“很以前很以前,有一个人给大家做善事办学堂,后来他的五个儿子,都好好读书,科举中他们都得了特别好特别好的成绩,都当上了大大的官,这就是五子登科。”

宏正说:“太小儿,这是隋爷爷在引导你呢,还不谢谢老师。”

“哈哈哈。”隋桓笑道,“不用啦,我这登一科的老师,怎么承受五子登科的学生啊。”

太小儿说:“那我都讲个故事了,老师也讲个故事呗。”

“当然,对你来说,讲一百个故事也不能胜任做你的老师呀,不过郑和下西洋的故事,记住一个,就够你受用一辈子的了。你们要是有时间,晚上还有大明村的晚会,也应该去看看,大家说的都是故事。”

宏正急忙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今天晚上我们大明村有个篝火晚会,每年这一天村里都祭拜先人,大家聚在一起,听老人们讲述郑和的故事。”

“太好了”太小儿高兴地喊,“那咱们晚上就去听故事。”

近午的大海,天海一色,无边无际的蓝天与清澈泛蓝的海面混沌一体,只有几片白云在海面上飘浮着。海滩处涌来一排排波浪,拍打着岸边的几块礁石,涌起一簇一簇的浪花,发出“哗哗”的响声。

“看!那就是沉船。”隋桓指向的海面,隐隐约约露出一根斜杆。岸边还有几个人影。

“这就是老船长的船吗?”宏正问。

“是。”隋桓说,“我们守候这艘船,就是因为它是老船长的墓,只是他的丰碑不在海里,而是在我们大家心里。”

宏正也叹道:“看来你的老船长真是一个好汉。”

“他走的心不甘,神不安,所以我们每年都纪念他。”隋桓说,“当年我们老船长的船,从刘家港起锚出发的时候,他就说过这条船,能陪伴他一辈子,没想到,他的话最终应验了。”

“你说今天是大明村祭祀死难者的日子,还说是让他们安心等待回家的日子。这好像不是一般的祭祀。应该有一点儿实质性的内容吧?”

隋桓叹道:“十年前的今天,有个高僧来到了大明村,说十年后必能有船与大明恢复联系,我们就把此日定下来,这些年,村民们都在这一天到村边聚会,汇集远近各方面的消息,所以这一日是大家最期待的。我们原本还想到了自己准备一条船回大明,可是弄一条大船,谈何容易,人们只是心有了,船却没有着落。”

隋桓话未说尽,沉船的海边已经在眼前了。

几个大明人傍着一堆快要熄灭了的篝火,显然是刚刚完成了一场祭拜和祈祷。有人看见了隋桓,一声招呼,人们向这边迎来。隋桓也招呼了海滩上的人们,把宏正引见给大家。太小儿只顾看海,撇开了师父和隋桓,跑到了海水里。他看海水往深处跑,追着水面喊道:“别跑,我来了,你怎么跑了啊?”太小儿淌进了没膝的水里。高兴地挓挲着小手,追逐着后退的浪花,太小儿正往前追,人群中有人喊道:“哎!那来的娃娃不知好歹,怎么敢往海浪里钻。”随着喊声,两个年轻人跑向了太小儿,“小孩儿,别跑,快……”一个年轻人还没把话喊全,却见一个浪波横过,太小儿已经没了踪影。两个小伙子迎住冲过太小儿的浪波,顶住了齐腰深的波面,伸手在水里摸索不知冲到哪里去了的娃娃。水面落下了,太小儿又在刚才站着的地方露出了水面,他竟然还站着原地没动。两只小手依然挓挲着,眼睛却是闭着的,小嘴儿也撅撅着。两个小伙儿急忙上前,一边一个,托举着太小儿,来到了众人面前。

“你这太小儿,只顾看海。”宏正一声嗔怪,扶住了太小儿,掏出手布,给太小儿擦干了脸。隋桓道:“现在涨潮,你看那潮波涌来,一波接着一波,一波比一波大,莫说你太小儿,就是一头大象,见了也得躲开,你怎么和没事儿的一样,敢和潮水耍斗啊?”他又指着海滩上的篝火,“那有火,先把衣服烤干了。”太小儿带着依然懵懂的眼神,脚下挪着小碎步,向火堆走去。太小儿脱下了衣服,坐在火堆旁,他觉得眼睛干干的,辣辣的,揉了揉,举着湿衣服,闭上了眼睛。

太小儿气还没有喘匀,眼帘里忽然映出了一个影像。他知道这是来了一个魂灵。他看看师傅正在和那些人说话,也来不及多想,抖出随意绳,指向突然出现的魂影问道:“你是谁?想要干什么?”

“我从大明来,是这沉船的船长,你们的隋桓认识我。你是谁?”

太小儿没有放松灵绳,他仰着头,看这个老船长,铁青的长方脸。宽厚的扫帚眉,圆睁睁的大眼睛,鼓凸凸的大阔腮,满腮的短胡须如炸开的一般。太小儿一边看,一边往后退缩,他躲开了老船长的目光,一低头,见老船长手中垂下一柄银叉,胯下骑着一条马面大青鱼。太小儿这一路走来,满耳都是隋桓讲的老船长的故事,现在他见了银叉,知道面前的魂灵真是老船长,他展开了表情,像是见了大英雄,打起了精神,一拱手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隋老师说的老船长。你这个爷爷,可把贫道童吓了一跳。”

“哈哈哈哈。贫道童,我这个爷爷可没吓你,你怎么吓了一跳啊?”

“你,你看你,胡子多多的,眉毛长长的。”

“爷爷眉毛长,也能把你吓着,以后你也不会把爷爷忘了吧。”

“不能忘不能忘。”太小儿说,“因为,因为爷爷有名,我都知道。”

老船长笑道:“你知道我的名字吗?”

“你不是叫,叫老船长么?”

“那是爷爷爱船,所以大家都一直叫我老船长,他们叫的不累,爷爷听着都累。”

“那我就叫你船爷爷,好么。”

“你真聪明。爷爷因为眉毛长,让你吓一跳,你给了爷爷一个船字,以后爷爷也忘不了你了。”

太小儿眯着眼睛一乐,拍了两下小手,“船爷爷,太好了,我是贫道童,叫太小儿,见过船爷爷。一会儿我到大明村,还想听大家讲你的故事呢。”

老船长把下巴的胡须往前撅了撅,带着微笑说道:“我早就知道你是太小儿,在古里街的碑亭,我就看见你了。你和你师傅走了这么远,就是来听故事的吗?”

太小儿道:“要是能回大明,那我就回大明呗。”

老船长说:“你真是太小儿,回大明不是一说这么轻松的,爷爷想的最多的也是回大明,可是想回去,很难,很难。你和你师父来了也是一样的难,而且还有人找你们的麻烦呢,好像现在就有人跟来了,马上就到。”

听了老船长的话,太小儿一下就想到了大国师,“那,那爷爷能保佑我么?”

老船长灵光一闪,知道了太小儿的意思,说道:“你是道家的童子,所以,在这里处处都有人保佑你,因为这里是佛国。你要是需要船爷爷,只要你用心默念,我就会感应到,不光是你,所有大明人,中国人,只要有求,爷爷就必应。”

“那,那……”太小儿还有话要问,却听有人喊他,“太小儿,干什么呢?快过来。”

太小儿对老船长说:“船爷爷,我师父叫我呢。”

“去吧,把我说的,告诉你的隋老师和你师父,有几个人马上就来找你们的麻烦。”

老船长的魂影散去了。

太小儿回到师傅身边,压低声音说:“我见到了船爷爷,就是老船长。”

“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有几个人马上就来,要找咱们的麻烦。”太小儿说完,看看身边的那几个人,把声音压的更低,说道:“是不是这几个人?”

宏正说:“马上就来,就是还没来呢,这几个是你老师的人。你没看见都是华人吗?”宏正话还没说完,突然有人喊道:“有人来了。”

太小儿扭头看去,见远处沿着海滩,走来六个人,一个个手里拿着家伙。

隋桓也看出了问题,他知道有人纠缠宏正,凑到宏正身边说:“这些人有点儿不对。”

“他们是冲贫道来的,既然来了,贫道也只能应付了。”

太小儿急忙穿上半干的衣服说:“师傅,我们八个人,怕不怕他们?”

隋桓给太小儿衣服的褶皱抻了抻,对太小儿说:“别怕,咱们越怕,他们就越横,咱们心齐,他们不敢把咱们怎么样。”隋桓一声令下,几个年轻人各拿棍棒。

宏正向来人看去,领头的正是大国师。

“大国师,咱们又见面啦。”宏正笑着说,“这几日真够你忙乎的,忙乎了,还没得到什么好处。当初在国王面前让你丢了颜面,可是贫道并没有占着你的宝座,你何必费这么大的劲儿追到这来呢。”

大国师一摆手,喊道:“就颜面吗,你叫我无家可归,还毁了我的火明教。”

宏正说:“有本事就别让别人替你挨打,贫道还是想见识大国师的身手,还是你自己来,可以吗?”

大国师身后转出一人,黑黑的脸膛白头巾,嘴角两边稀稀的几根胡须炸开,如同貂须。他手拿一把弯刀,走出两步,说道:“我来替大国师挨打,但要通名来。在下古里也有一号,叫做貂面独刀。你是出家人,也该有个法号。”

宏正道:“这位壮士倒也明理,有来有往,我就愿意和你这样的人交往。贫道在古里没号,倒是有个一直走遍天下也不变的道号,叫宏正。”

“等等!”貂面喊道,“你这道人,果然不含糊。听说你把大国师给算计了,今天我来试试你的本事。”说完,舞动弯刀向宏正奔来。宏正空手拉开了架势,身边一个大明小伙儿拿着烧火棍,挡在了他是面前。貂面独刀被烧火棍挡住,刚要发狠,突然脚下踏空,一个趔趄,正扑倒在宏正脚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