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松里奈很快发现了花什对赤司的态度有些变化,缓和了不少,是发生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吗?她跟山田交换了一个眼神,总觉得其中藏着个天大的八卦。
花什因为雾崎事件的原因对赤司确实怀有某种内疚之情,以及对于他潜在精神疾病上的恻隐之心,但不好意思表现得太明显,只得从平常的相处上收敛一点,少了些针锋相对的意味。之前的种种事情上对方也帮助了自己不少,只是对于这样一个她已将其作为一生的竞争对手来说,这种心态就有些复杂了。她不喜欢欠别人人情,但现在欠下的好像有点超乎预料。难道真的要如玲央说的那样,把自己卖到篮球部一点一点还清吗?
说起来,赤司为什么会对她那么热心,屡次帮助她,连发生了这次的事情都那么宽容,花什宁愿他责备自己一下都好,是真的想让她欠人情产生愧疚,还是因为别的……
「你是不是挺讨厌我的?」「我希望你来。」「你不必这么排斥我」「有什么事情打我电话」……
邀请她看球赛,好心收留她,为她煮粥,演出结束送她回家……
种种事迹看来,不会吧…赤司,她,难道……
心中有种陌生的悸动,花什有些不敢想下去,摸了摸略发烫的脸,使劲摇了摇头想把那不可思议的念头甩走。怎么可能…那可是她此生最大的敌人啊!
“矢内学姐?”
天海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看见对方也愣愣地望着自己,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走到了体育馆外的走廊上。
雾崎事件后第一次碰面,气氛难免有些尴尬压抑。最终花什还是率先开口:“你还好吧?我听说部里已经将问题解决了…”
天海点了点头,苦笑道:“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还连累了学姐…”
“不,我也要谢谢你,当时替我抱不平。”花什十分诚恳地道谢,加之道歉,“主要还是因为我,才让你卷入了这样的事情。”
“学姐这是说哪的话…”天海凝望着她,目光中有灼灼热度,“为你,我心甘情愿。”
内心怔忡不已,花什有意避开了那灼热的目光,语气不明地说道:“其实,你真的没必要做到这种程度的。”
“不,学姐您不知道,您在我心中是什么样…”仿若自言自语般,长舒了一口气,天海突然提到:“我记得第一次跟您告白时,您当时说不打算在中学时期谈恋爱,是吗?”
花什顿了一下,点点头。
“那么,”仿佛下定了重大的决心,天海郑重其事地面对她,眼里的认真仿佛让他褪去了以往的那份羞涩,多了一份笃定与执着,“等您高中毕业后,能考虑一下我的追求吗?”
花什为难了片刻,以后的事情谁说得准呢,但是眼下,少年如此这般地真诚,太直接的话她说不出口,只能点点头。
“太好了…”天海终于缓缓露出一抹温柔的笑意,仿佛是说穿了心事的小孩子,那笑意里带了一点羞涩,如涟漪般在他好看的唇角轻轻荡漾开来。
有时候觉得,喜欢一个人真是可怕,因为对方也喜欢自己的概率通常很低。「喜欢」这种情感往往来势汹汹,叫人避之不及,让一切变得不知所措。年少时期的爱情都没有错,只是,又有几人能得偿所愿?
花什见过太多身边爱而不得的例子,母亲就是典型,那样爱一个人的后果,就是被狠狠地伤害。所以花什一直以来都很克制自己的感情,即使曾经有过喜欢的感觉也会被自己活生生掐掉。倒不是对恋爱没有兴趣,只不过这玩意和学业一样,都得花费太多的时间和精力,唯一不同的是,后者很少辜负努力的人。
和天海道别后花什心事重重地在走廊上踱着步,她其实不应该再纠结下去,她的目标应该一直都很明确才对。经过篮球部休息室的时候,花什想碰碰运气看看玲央在不在,对于经理的事情她想暂时回绝掉。
刚打算敲门的时候,不可避免地听到了里面传出的争执,让花什的手僵在半空,之前关于赤司征十郎的种种疑虑,都在此刻真相大白,然而,花什却潜意识地希望能永远不要知道那份真相——
“什么啊玲央姐你干嘛邀请那个冰山女来篮球部啊?她可是咱们部的敌人敌人!!”
“说什么敌人啊?小太郎你别太较真了。”
“不是敌人是什么?这次就是因为她所以咱们才被禁赛的!简直祸水!”
“都说了又不是人家学妹乐意的,刚好来看比赛就碰上了能怎么办?”
“要不是因为天海上场比赛需要她的出现,谁会希望她来?赤司哪会邀请她?那都不过是因为她还有利用价值罢了!!我真是咽不下这口气,练球练了那么久却……”
叶山小太郎之后的话花什已经听不进去了,整个人像是被人用锤子击中了脑袋,摇摇欲坠,那瞬间差点站都站不稳,心情混乱,脑子一片空白,无法思索,无法接受,无法消化……
花什倒吸了几口气,逃似的转身离去,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越是这样越要冷静。
然而,不得不承认,此时有种恍然明了的感觉。
这种明了来自于,困扰着她的问题,终于找到了答案。
原来,邀请她看比赛,为她煮粥,一次次地帮助与关怀,不过是因为她是天海喜欢的人,对天海有帮助,为他们打比赛有帮助,有利用价值而已。
对她的关心,对她的好,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天海。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
花什鬼使神差地想起了友香里曾经某次失恋跑来跟她哭诉:姐,你知道比悲伤还悲伤的是什么吗?
是,空欢喜。
“赤司征十郎…”花什默念着这个名字,闭上了眼睛,唇角勾起一个凄冷的笑容——
你真是个好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