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独孤部。
独孤献与拓跋昇深夜奔袭三十里,赶往独孤部虎威军大营。
风雪中,只瞧见虎威营前的守军士兵,笔直傲立,宛若松柏一般,不动如山。
拓跋昇心下道,独孤游骄奢淫逸、举止好不检点,也不知是他孤独游善于治兵,还是得遇大才之士辅佐,这虎威营的将士个个精明虎猛,军纪严明,还真是怪哉。
守军士兵透着火光,瞧见了拓跋昇和独孤献的身影,顿时拔出刀剑,严词喝道:“来者何人,报上名来!”
“吾乃大首领长子,独孤献,奉大首领军令,接任虎威营。”独孤献拿出右将军令牌,示于众人。
“将军的令牌为何在你手中?”
守军将士面露不悦,独孤献深居简出,漫说是将士们不与他蒙面,便是不足内的那些位极人臣的高管也鲜有见过独孤献的真容。
“你是不认得这令牌,还是要违抗大首领的军令,与独孤游谋反?”
独孤献久病羸弱之身,举手投足间却是有了几分上位者的气势,守营将士倒也不卑不亢,说道:“将军赤胆忠诚,岂会背叛大首领。念你懵懂无知,赶紧你去,否则休怪我刀下无情。”
“你敢对我动武?”独孤献手持令牌上前逼问。
守营将士故作镇定,暗自嘀咕,早听闻大阏氏益黛夫人生性浪荡,与奸夫诞下一子,大首领怨恨难平,但为了顾及颜面,这才赐了独孤性,从此大首领专宠华艺夫人母子,而益黛夫人母子却成了丧家之犬,无人问津。
将军对大首领忠心耿耿,岂会谋反。哪怕是做了些淫秽之行,顶多丈责数十军棍,又怎会被夺敕军权,以谋逆论处。
即便将军做了谋逆之事,大首领为何不将令牌交予爱子独孤恨,反而是交给一个让他背负耻辱的孤独献呢?
“军营重地,尔等若再敢往前一步,便教你血溅当场!”守军将士呵斥道。
“你的刀尽管砍来,本公子倒是要看看,堂堂虎威营的将士到底是忠心效忠大首领,还是甘愿做独孤游那叛臣贼子的同党。”
独孤献咧嘴冷笑,丝毫不惧将士的威胁,锐利冰冷的目光扫向一众将士,浑身散发出令人胆寒的威严。
“你……你……”守军将士见独孤献如此坦然笃定,一时间也没了主意,气势顿时弱了下来。
“令牌在此,还不放行!”
独孤献一声暴喝,吓得守营将士立即来开鹿砦放独孤献和拓跋昇进了军营。
主营大帐,副将独孤信正围着沙盘研究作战方略,不时摇头叹息。独孤游主张联合白部进攻克烈,好以此拓展独孤部疆土,独孤信却持反对意见。
在他看来,联合白部等同与虎谋皮,想要瓜分克烈人的疆土,无异于火中取栗。克烈人坐拥幽州十之八九的疆土,连这场离奇的雪灾都不能动摇克烈根本。拓跋力微精明独断,恐怕早已察觉到阿木尔的反意,他手中有百万雄兵,却迟迟按兵不动,必是有所依仗。
如今,阿木尔仅凭手中的二十万兵马,哪怕是加上整个南方部族的兵力,也不过四十万兵马,想要与拓跋力微斗,不是蚍蜉撼树,自寻死路,又是什么?
只不过孤独游态度坚决,伙同枢密使独孤申由、华艺夫人和二公子说动了大首领,独孤信不得不挑灯研究作战方略,企图为独孤部谋求退路。然而,纵使他绞尽脑汁,也找不出一个两全之策。
“你们不可以进去!”
“让开!”
“将军……”
帐外传来一阵争吵,独孤信思绪被打断,不悦地起身,正要出去,却见独孤献和拓跋昇走了进来。
“你们是何人,为何擅闯大营,可知是死罪?”独孤信冷着脸问。
“独孤信,你可认得此物?”孤独献再次将令牌拿了出来。
“你怎么会有将军的令牌,你们把将军怎么了?”
“我叫孤独献,想必将军对这个名字不算陌生吧?”
“你……你是大公子?”独孤信诧异地看了独孤献一眼,当即行礼道:“末将独孤信,见过大公子。”
这是独孤信第一次见独孤献,但他确信独孤献就是孤独千山的长子,因为他们父子二人都有相同的异相,双耳垂肩。
“独孤叔叔,快快请起!”独孤献面露笑容,伸手去扶,他知道若是要彻底掌控虎威营,还需依赖独孤信,而且他对独孤信的为人也有所耳闻。
独孤信重信义,有出众的治军之能,善决断,有谋略。虎威营之所以军纪严明,全是孤独信的功劳,若是任由孤独游胡闹,这虎贲营指不定要成了土匪窝。
“独孤将军,几番推衍,独孤部可有进退两全之策?”
拓跋昇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从进入营帐中那一刻,他便盯上了沙盘上那些插着的小黄旗,细细思忖,心中赞叹,小小沙盘却是一方世界,可洞悉全局,调兵遣将尽在指间。
独孤千山得人呐!
若是能将独孤信收入麾下,我克烈必再添一员名将。
“这位是?”独孤信皱眉问。
“在下拓跋昇。”
“拓跋昇?”独孤信眸中闪过精光,拔刀指着拓跋昇,愤怒地说:“大公子,拓跋昇是克烈的世子,你怎能将他带入营中。”
“独孤叔叔,不可对世子殿下不敬。”
“大公子,克烈是我孤独部的敌人,你是独孤部的大公子,怎能向他臣服!”独孤信说罢,便要挥刀攻击拓跋昇。
“住手!殿下能进出幻海,凭你的拳脚能在殿下手中走上几招?”
独孤献神色不悦,从独孤信手中夺下刀,扔至一旁,说道:“殿下是我的救命恩人,若非殿下,我今夜便遭了独孤恨的毒手,独孤部也将断送在独孤恨的手中。独孤叔叔,过去独孤部与克烈或许有仇怨,但从即日起,独孤部是殿下的子民,你我皆是殿下的属臣。”
“向他俯首臣称,大公子,你可知我独孤部多少族人死于克烈人的手中?”独孤信气愤难平,质问独孤献。
拓跋昇拦住了急欲辩解的孤独献,他看向独孤信,郑重地问:“独孤将军,你可知我克烈有多少百姓葬身这南方之地?”
独孤信辩解道:“若非你们想要吞并南方诸部,又何来的伤亡,说到底,你们才是罪魁祸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