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十二部族与克烈分庭抗礼数十年的局面,被拓跋昇亲手打破。
不过,拓跋昇此刻心情如焚,终究是慢了一步,克烈形势危急,倾覆只在朝夕之间。
西部未央,高巨人的进攻愈发猛烈,拓跋力微呕心沥血筑建的长城,已经不堪重负。
拓跋力微连番敦促青木部和真颜部派兵增援,然而满都拉图和哈森虽然领命,但假借粮草辎重调度困难为由,一再拖延军机,待四十万大军抵达未央时,原驻守在未央的军队死伤惨重,长城差点被破。
满都拉图和哈森接管整个西部边防的节钺之权,坚守不出,既不阻敌,也不迎战,虽然暂时拖住了西部被攻破的时间,但粮草消耗之巨,使得风雨飘摇的克烈王朝雪上加霜。
北方,阿木尔的高歌猛进摧毁了北方草原一些部族面对贪婪的最后一道防线,纷纷起兵造反,多路出击,进攻青阳草原。
拓跋力微下令,命黑水部大王苏合受命领兵平叛。
然而苏合接管平叛大军后,竟然与阿木尔在参合陂阵前宴饮。事后,不阻敌不说,竟然让开去路,放阿木尔的军队进入参合陂。
此事震惊朝野,拓跋力微在群臣面前,气得晕厥,只得委任呼伦泰为大都督,率领克烈十万精兵诛杀国贼。暗中,又遣派心腹前往火雷原传旨,命令火雷部大王牧仁调兵解都城之危。
影卫冷月将朝野形势悉数告知,并传来了拓跋力微的旨意,命拓跋昇为镇南大将军,苏德为骠骑大将军,即刻举兵与呼伦泰共讨逆贼。
短短两日,南方十二部共二十余万将士倾巢而出,各部族百姓更是随军相送。
这些贫困的百姓满怀不舍地看着即将奔赴战场的儿郎,将家中所剩不多的口粮偷偷塞进儿郎的怀中,临行前没有太多的离别伤感,只是相互拥抱在一起,嘱咐一句:“平安回来。”
“这场战争,不知要有多少死伤,多少家破人亡。”
拓跋昇潸然泪下,他心里清楚,南方之利,胜在人心,现今幽州之乱,非民心向背,实乃政权体制的弊端。
苏德挎着雪狼到近前,安慰道:“战争是为了长治久安,死伤在所难免。饮血沙场是勇士的荣耀,他们不会怨恨殿下的。殿下还需保重贵体,带领我们平定叛臣贼子。”
“苏德,待幽州克复一统,我要政由己出,重整纲纪律法,还百姓一个天下太平。”拓跋昇用衣角抹去眼泪,眼色果决,面容刚毅,颇有几分君王的威严。
“末将,愿为殿下手中刀。”
五大王做王庭导致大君权力分散,监察处置投鼠忌器,滋长了阿木尔之流的野心,这才是战乱的根由。
拓跋昇的泪和坚决的态度,让苏德看到了幽州的新气象,那将是继往开来的繁荣政通与人和,为了这番气象,他甘愿成为拓跋昇手中的刀,杀尽一切的绊脚石。
军前祭酒,拓跋昇持刀登台,举烈酒,俯视众将士。
“大乱之世,百姓疾苦,草原本是一脉,何言你我。然人心鬼蜮,倒行逆施,拓跋昇不得不举兵诛贼。”
“今日,我不识诸君,诸君亦不识我。但我们的性命,早已绑在一起,生死与共,国士报之。此战若胜,拓跋昇必以救命之恩,厚报诸君,千载留名;此战若败,拓跋昇,必先诸君而死。”
“追随殿下,诛杀叛贼!”台下,二十万余将士齐声高喝,声音隆隆,犹如冬雷滚滚,响彻天际。
拓跋昇饮下烈酒,摔碎酒碗,众将士饮酒效之,碗碎声此消彼长。
“此战不为杀戮,只为止戈,起兵!”
拓跋昇举刀,狂风呼啸,衣袂猎猎,运气暴喝,声音宛若龙吟,破碎虚空,气势无与伦比。
大军开拔,尘烟四起,白鹭尽出,刺探军情,转眼两日,大军北进八百余里,相去白部驻地格拉斯不过二三十余里。
独孤献、独孤信等南方十二部族的将领帐前,围着作战沙盘,商讨用兵之策。
“殿下,阿木尔此次举兵谋反,不过殊死一搏,绝不可能瞻前顾后,在格拉斯留下重兵防守。况且我方有二十余万将士,取一个格拉斯何须费此心神。殿下如若不忍伤及无辜,只需合而为之。这一来可断了阿木尔的粮草,二来大军压境必会造成白部的恐慌,不出十日,白部便可不攻自破。”兀托部首领建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