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剁狼刀

将军府,很是安静。

屋内,王金易正和陶臣末商量着渝州调来的五万大军军营的布置问题,分析着此次程锦尚在渝州的遭遇的背后利害。

突然,门外响起了王立阳和魏文忠的声音,王立阳笑呵呵的说道:“盈盈你慢点儿。”

陶臣末和王金易相视一笑,知道云阳府的开心果来了。

但是往日俏皮可爱的曾盈盈今天似乎并不开心。

陶臣末依旧蹲下身子,温柔的抚摸着曾盈盈的头发,问道:“盈盈今天这是怎么了,是不是魏叔叔和王叔叔又欺负你了?”

王立阳赶紧道:“将军你这个就冤枉我们了啊,也不知道盈盈今天是怎么回事儿,进门也不搭理我们就直奔你这儿来了。”

陶臣末微笑着问道:“盈盈,谁欺负你了,跟叔叔说说?”

曾盈盈眼睛里突然闪着泪花,委屈的说道:“有人欺负娘亲,叔叔,你一定要把那个坏人抓起来。”

众人一听,无不关切。

陶臣末赶紧问道:“盈盈,到底怎么了,快跟叔叔说说,是谁这么大胆子竟然敢欺负我们盈盈的娘亲?”

曾盈盈小脸通红,气呼呼的说道:“就是昨天才来的那个将军,他把娘亲关在屋里,我听到他们在吵架。”

此话一出,众人骇然,陶臣末赶紧招呼众人就要去往任蒹葭的府邸,恰此时,屋外传来了呼喊曾盈盈的声音,来者不是别人,正是良袪。

陶臣末赶紧问道:“良伯,我听盈盈说褚纯安又去了府上,夫人可还好?”

良袪不想这小姑娘嘴巴竟然这么快,但是任蒹葭曾有交代,不得说出此事,所以他只有嗫嚅道:“将军,小孩子的话信不得,没什么事儿,现在褚大人已经离开府上了,夫人一切安好。”

所谓童言无忌,小孩子无是非判断能力,但却是事实真相的最直接还原者,所以此刻陶臣末更相信曾盈盈,他看了看曾盈盈又看了看良袪,严肃的问道:“良伯,褚纯安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清楚,你不必有所隐瞒,夫人若真是受了委屈,你担当得起吗?”

良袪本还打算隐瞒,但是看见厅中诸位都很严肃的看着自己,知道是隐瞒不过去了,稍犹豫了一会儿便将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

听罢事情原委,众人无不火冒三丈,特别是王立阳,随即便抽刀向外奔去,说是要将褚纯安活剐,陶臣末赶紧制止道:“站住,夫人无恙,此事需谨慎处之,此刻冲动只会让事情更加不可收拾。”

王立阳愤愤道:“还要怎样处置,蒹葭夫人是我们府上的贵客,也是朝廷命官,更是一贞烈女子,褚纯安这王八蛋简直是目无王法,我看他死十回都不够。”

“要死也不能是你口中的这种死法。”陶臣末厉声道。

魏文忠也赶紧安慰道:“王老哥先别急,将军能退五万强敌,一个小小的褚纯安还没办法让他滚蛋吗?”

陶臣末想了想缓缓说道:“这是云阳,他褚纯安越了我等的底线,我自有办法对付他。”

刚说完,突有人来报,说褚纯安当街调戏女子不成提刀杀人了。

众人一听怒火更甚,无不惊骇无比。

但是陶臣末却为难了,如果仅是轻薄蒹葭夫人一事,他自有办法让褚纯安吃些亏,一来可替任蒹葭洗了耻辱,二来还可以不得罪秦庸,可是当街杀人能怎么办,现在群情激奋,不杀怕是难以平民愤了,但是此刻已容不得他想太多,稍微想了想便带着众人去往事发地。

来到临水街,只见街道早已被愤怒的百姓围了个水泄不通,人群中还隐约能听见褚纯安声嘶力竭的叫骂声,老远,陶臣末便闻到一股血腥味。

百姓见宣威将军来了便都让开了一条路,但却更加激动和愤怒的控诉着褚纯安。褚纯安见陶臣末来了竟然松了一口气,他自知自己是云阳督军还是秦相门生,这陶臣末来了一定会好好的保护着他。

可是他似乎错了,而且错得很离谱。

陶臣末到了之后并没有正眼看他,而是一直盯着地上那具还带着余温的尸体,再转眼,边上是几名被褚纯安砍伤的百姓和那名依旧蜷缩在地上的女子。陶臣末的眼中满是悲愤。

褚纯安似乎傻了,按理来说,陶臣末来到现场的第一件事是赶紧保护他,将他送到安全的地方,看见陶臣末的眼神,褚纯安慌了,但是他是一个知道怎么活下去的人,所以他赶紧靠近陶臣末,可是却被王立阳和魏文忠挡开了,他叫嚣着:“陶臣末,你赶紧保护本使离开,这帮刁民要害本使,你快啊,我是皇上亲派的督军,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也难辞其咎。”

陶臣末并未理睬他,而是让人赶紧将受伤的女子和几名路人送医,然后扶起一直跪在地上哭喊着请求严惩褚纯安的那名无辜枉死女子的父母。

褚纯安想趁乱溜走,但是再一次被王立阳和魏文忠堵住了,他很是惊讶,不想这云阳城竟然每一个人都敢对他动手动脚,所以他再一次叫嚣着:“陶臣末,你快让你的人松开本使,我是皇上亲派的督军,我,我是秦相学生,你们要是敢动我,我保证让云阳城尸横遍野,寸草不生。”

这时候,陶臣末终于看向了他,可是眼中已然没有了悲伤,更没有了愤怒,只有冷如寒冰的平静,他一字一句的问道:“褚纯安,人是不是你杀的?”

褚纯安有些怕了,但是他还不想认罪,强装镇静道:“你想怎样?”

陶臣末再一次冷冷的问道:“本将再问你一次,人是不是你杀的?”

“是我杀的又怎样?是这女子先辱骂本使还动手袭击本使,辱骂、殴打朝廷命官难道不该杀吗?”褚纯安的声音已经有些发抖了。

“跪下!”陶臣末好像又有些愤怒了。

“陶臣末,你是不是疯了,你难道不知道本使”

“本将让你跪下!”陶臣末再一次一字一句的说道。

但是褚纯安似乎觉得以自己的身份跪一个小小的宣威将军似乎不大合适,所以他犹豫着,王立阳和魏文忠却容不得他犹豫太久,见褚纯安迟迟不肯跪下,王立阳直接一脚将他踢跪在地,褚纯安还想站起来,又被魏文忠一把摁下再也动弹不得,一众亲兵见自己的主子被人制了便有些躁动想要动手帮忙,陶臣末看得真切,随手抽出身边士兵的腰刀,稳稳的一刀挥去,只听哇的一声惨叫,想去夺人的第一个亲兵的右手大拇指应声落地,陶臣末动作之快,刀刃上似乎都还未来得及沾血,随后便厉声道:“谁敢妄动,下一次便是脑袋。”

众亲兵和褚纯安一开始都以为陶臣末只是做做样子,因为这样的人他们见得多了,但只见陶臣末手起刀落,众人这才明白,今日怕是大祸临头了。

陶臣末命令左右将褚纯安等十余人全部捆绑,但百姓还是不愿散去,陶臣末只得转身向围观的百姓说道:“褚纯安无视军法,光天化日之下调戏民女,滥杀无辜,按律当诛,诸位若是信我陶某人,便让本将先将一干人犯带回府中,仔细审理之后再给各位一个交代。”

云阳百姓自是相信陶臣末的,自打他接手云阳以来,军民一直相安无事,所以众人在稍稍犹豫后便让出了一条道,陶臣末赶紧让魏文忠和王立阳将褚纯安等人押回将军府。

回到府中时,闫宇和任蒹葭也闻信赶了过来。

这一次,陶臣末确实为难了,无论是军纪还是大渊律法,褚纯安定是死罪难逃的,更何况还有数万云阳百姓要交代,可杀褚纯安事小,得罪秦庸事大,今日若是动了褚纯安,那陶臣末的仕途算是到头了,这一年多的见闻已然让陶臣末可以痛快的放弃自己的仕途,所以他个人并无所谓,然而自己这个宣威将军是程锦尚举荐的,自己接下来的每一个选择都可能株连这位豪气干云的云麾将军,所以此刻的陶臣末只能是在厅中来回的踱着步,沉默着。

众人见陶臣末不说话也都没有开口,任蒹葭本来打算责怪曾盈盈几句,但是此事已然不再仅仅是因为她了,所以也就没有说什么。

还是闫宇比较着急,见陶臣末久久不说话,便不住问道:“陶老弟,你当真打算杀了褚纯安?”

陶臣末没有回答,而是站到门前,定定的望着远方。

良久,陶臣末回过身来,淡淡的说道:“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