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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故新事

皇甫俊容缓了缓,继续说道:“十年前,先师故去,但临终前交代于我说还有一恩未报,如若将来滴水神教的人找到我要求履行承诺,只要不违背仁义之道,我便得答应,果不其然,数日前,一人持先师信物找到归一城,要在下履行承诺,细问之下,来人说自陶将军渝州叛出,出渝州,侵黔州,再至尹州,嗜杀成性,死于将军手上的人少说也有十数万,言下之意将军既是大渊叛贼又草菅人命,所以要在下前来与将军一较高下,并要分生死。”

“他们这么说你就信了?”连成宗问道。

“我自然是不信,换句话说,这些人要杀将军的借口实在是荒唐可笑,而且以归一城的力量要想探知将军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又有何难,这些人是说得没错,将军是大渊叛臣,死在将军手上的人也有十数万,可我归一城又岂是腐朽不化之辈,凡事自有自己定论,可我还是答应了他们,一来,在下早已得闻将军乃童帅传人,是以也想拜访,二来嘛,滴水神教向来正邪不定,欠他们一个恩情,我这心中实在是不安,既然他们主动提出了要还这个人情,我便遂了他们的愿,也好让我归一城不再受其挟制,于是这才唐突叨扰。”

“可是你故意输给我,这恩情能算还吗?”陶臣末这时候才接话问道。

魏文忠这才恍然大悟,嗫嚅道:“原来是皇甫城主故意留力。”

陶臣末笑道:“皇甫城主若是尽力,一百招之内,我必输无疑。”

“将军过谦了,我并无十分把握能在一百招之内赢下将军,况且此次交手,将军也并未使出梨花枪法的绝招。”

“你没有杀了我,滴水神教会就此放过城主吗?还有,我与滴水神教素无瓜葛,这些人为何要置我于死地?”

“陶将军,有些事情在下也并无答案,不过这一次他们既然向在下动了手,那原本与在下无关的事在下便只好插插手了。”

“城主打算怎么做?”

“江湖事就按江湖规矩办。”

“城主虽然性命无碍,可此毒也还是需要时间缓缓的,我已经让人去给城主熬药了。”苏木见皇甫俊容要去寻仇的样子,赶紧说道,她是一个善良的姑娘,更何况,眼前这个人本有机会杀了她的心上人,可是他并没这么做。

“那就有劳苏姑娘了。”

皇甫俊容在云卫大营休息了一天之后,觉得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这才来向陶臣末等人辞行,李秀和季河清也终于从魏文忠口中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皇甫俊容走后,连成宗也计划返回渝州,毕竟这粮草送过来了,自己的任务也算完成了,再加上皇甫俊容前来挑战的事有惊无险,他也可以放心的离开了。

这一日,安影栋忙碌了很久之后才回到府上休息,眼下秦庸与皇帝焦头烂额,他也得趁机添油加醋,让事情变得更麻烦一些。

推开房门,习惯性的走到桌前倒了一杯水,正准备饮下,突然觉得背后一阵冷风吹来,他想转身,这时候,一个声音冷冷的说道:“你很清楚,等你转过身来你就会成为一个死人。”

“你是谁?”

“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很快就会猜到我是谁。”

“你想干什么?”

“送礼。”

“送礼?”

随着叮咚一声,一颗圆溜溜的脑袋便从安影栋后面滚了过来。

安影栋用余光瞄了一眼,这人正是他派去归一城找皇甫俊容的人。

“皇甫城主,久仰大名。”

“不说说这个礼物怎么样?”

“城主想要怎样?”

“你派人暗算我,我就找到了给我传信之人,顺手端了你们一条暗线,一共十八人,人头太多,带不了,所以便只带了一个意思意思。”

安影栋有几分颤抖,随即冷哼一声,说道:“想不到堂堂的归一城城主竟然这样偿还恩情,当真不怕天下人耻笑?”

“在我面前就不要说这些没用的话了,先师答应报恩的前提有两个,一是不违背仁义之道,二是滴水神教不得再到中原行不义之事,你们两条都违背了,而我,皇甫俊容,已经到云卫大营按照你们的要求找了陶臣末,也见了高下,归一城欠你们的情这就算还清了。”

“你并没有亲眼所见我教神徒有何不轨,相反,你并没有按照我们的要求杀掉陶臣末,这算哪门子还清?”

“安先生,大渊镇国公冉明栗怎么死的你比我清楚吧?你们不仅违背承诺,还启用血蝙蝠刺杀一国国公,如果我再发挥些想象,长宁王的死是不是也和你们有关,噢,对了,还有我听闻,渝州的大将王金易好像也在军营之中被人暗害险些丢了性命,莫非此事也是你们做的?”皇甫俊容冰冷又带着几分蔑视的说道。

安影栋身子微微一震,他不料皇甫俊容竟然知道得这么多,不过他并不想就此承认,狡辩道:“凡事都要讲证据,皇甫城主可是空口无凭呐。”

皇甫俊容摇摇头,说道:“安先生,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怎么就知道军中没有我归一城的人。”

安影栋突然不说话了,而是手中暗暗蓄力。

“寒鸦掌,掌出如寒鸦啸聚,力迫肺腑,狠辣阴戾,可是你要想清楚,此掌一出,你的脑袋怕就是保不住了。”皇甫俊容冷冷的说道。

安影栋不由得背心一寒,他很想挑战一下归一城的城主,可是背后强大的压迫感又让他十分清楚,皇甫俊容一点儿也没开玩笑。

“我若要你性命,你踏进院门的时候就已经是个死人了,此次前来,只是想告诉你三件事,其一,适才已经讲过,来而不往非礼也,我端了你们一条暗线,一共十八人,一口活口没剩;其二,答应你们的事我已经做了,因为你们违誓在先,所以我也就只能量力而为,以后归一城与滴水教两清;其三,你们若再不收手,恐怕就不是一条暗线那么简单的事了。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安影栋久久不敢回头,就这样待了足足一炷香的时间,确认皇甫俊容确已离开,这才放下戒备转身去看,此时的身后,只剩下一张椅子,别无他物,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但安影栋头上的冷汗告诉他,刚才的事不仅发生了,而且他还险些丢了性命,愣了一阵神,他才反应过来,赶紧手写书信。

皇甫俊容离开泰安,接下来便是要回去了,一般情况下,他是不太喜欢离开归一城的,若不是自己被举荐为城主,他也懒得管这些事儿,而且如今外面实在太乱了,这不,刚出中州境,便接连遇着逃难的百姓纷纷南下,细问之下才知道,原来北弃狼骑杀进了滁州,陆文昭此刻也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

在邱心志的建议下,北弃狼骑并不与陆文昭硬碰硬,而是绕过驻军重镇,专攻其身后的储粮之地,并持续不断的攻击由渤州通往滁州的补给线,陆文昭派大军围剿,但以图兰骨柔和图兰博秀为主的两股骑兵神出鬼没、交互穿插,弄得他是素手无策,只得求助陆守夫。

渤州也有一只强悍的骑兵,这是当年与鲜真人交战时存留下来的,可是此刻的陆守夫也有些为难,南边有陶臣末屯兵近二十万,随时可能踏入渤州地界,若将手中这支王牌北调滁州,战事一旦焦灼,那岂不是给陶臣末可趁之机,他并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但如今各方势力纠缠不休,一旦走错一步,必然满盘皆输,思来想去,他决定征调一只鲜真骑兵,用以对付北弃狼骑。

当年一番大战,鲜真人被他治得服服帖帖,想要以鲜真人来组建一支骑兵也并不是什么难事,主意打定,随即派人前往鲜真,征调当地主力前往滁州,以解燃眉之急,与此同时,他决定进京面圣,他要把战火引向南境,不能让程锦尚坐壁观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