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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雨归宁

云阳的近况很不好,但是好在失而复得,聂无相心里悬着的石头也算落了下来,只要程锦尚还在,他就有搅弄风云的机会,况且卫戎传来消息,卫王祖绪病重,他需要即刻返回卫戎王庭帮助二公子祖存孝争夺王位,程锦尚无恙,他才能下好关键的一步棋,然后才敢放心离开,恰好此时的程锦尚正在广揽贤才,招兵买马,所以他这才授意安影栋前往渝州布置任务。

程锦尚遭难,暗自欢喜的还有陆守夫。自陆文霆从云阳返回渤州,陆守夫便事无巨细的打听着有关云阳的一切消息,也让陆文霆将云阳行的所见所悟汇报给他,陆文霆此次自是收获颇大,一来跟着梁平川学得了不少行军打仗的功夫,二来对程锦尚及其身边的将士也有了不少了解,只是暗地里他还是会时不时的为梁平川感到悲切。

又休息了两日,陶臣末在征得苏木的同意之后在苏木和任蒹葭的陪同下前往成言吾的墓前吊唁,黄土犹新,石碑冰冷,陶臣末心里甚是难受,人生最远的距离不是千山万水,而是阴阳相隔,当年那位意气风发、坚韧无谓的大将军此刻只能躺在冰冷的黄土之下,墓前的人再多的话也难叙心中苦闷。

见陶臣末甚是悲切,苏木和任蒹葭便劝说着让他离开,陶臣末一声长叹也只能悻悻离去。

回程途中,恰好碰见程锦尚。

“恢复得怎么样了?”程锦尚关切的问道。

“恢复得很好,但是现在还不能去从事军务。”苏木赶紧接口道。

程锦尚哈哈笑道:“姑娘放心,没有您同意,我是绝不敢给陶将军安排任何事的。”

见苏木如此,任蒹葭也不禁莞尔。

“放心吧,我没事,再修养几日便好了。”陶臣末也微微笑道。

“苏姑娘,我今日真不会安排臣末做什么事,只是想跟他说几句话,这总可以吧?”程锦尚无奈的问道苏木。

苏木突又觉得有些面热,不知说什么好。

陶臣末接道:“将军请说吧。”

“云阳遭此大难,我负要责,若不是我轻信黔州谍报,亦不至于此,后来云阳城破,我不顾后果,一心只想为言吾报仇,孤军深入,险些害得你也遭了毒手,更是让数万将士白白丢了性命,每念及此,寝食难安。”程锦尚自责道。

“将军为我不惜举兵反渊,言吾遇难,将军又千里回援,这都说明将军义气,关爱手下将士,无可厚非,更何况云阳现在依旧在我们手中,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将军不必过于自责。”陶臣末安慰道。

“可是这一战让云阳将士折损过半,我心中着实难安呐。”

“将士罹难,谁都不愿意,事已至此,将军自责只会徒增烦恼。”

“杨明珍真乃我卧榻饿虎,有他在,云阳便会不得安宁,这颗钉子,我迟早要拔了他。”

“将军说得不错,要想北入泰安,君临天下,黔州之患,必先除之,只是如今局势,还不是时候。”

“我就是来找你商量这个事的。”

“将军有何打算?”

“清剿完白灵的残兵之后,我已与边大人发布文告,招揽贤士南来,并着手征收兵员,包括各地义军、流民,另外,我已将云阳剩下的精锐整编,再慢慢将新征兵员编入其中,创建‘云卫’,待你伤好之后便由你来统领,唉,不过啊,是等你伤好了之后。”说完,程锦尚故意看向苏木。

任蒹葭笑道:“程将军就不要再看我的苏妹妹了,就算她答应陶将军带伤带兵,那我也是不会同意的。”

程锦尚无奈的摇摇头,说道:“行,这会儿啊,我都听你们的,你们什么时候让陶将军来就什么时候来,这总行了吧?”

陶臣末虽觉得好笑,但是其实心里十分温暖,这些日子,任蒹葭和苏木都忙前忙后的照顾着他,其他人一概不准接近,就连自己将军府的内务总管吴长青也只能被她们拒之门外。

他向任蒹葭和苏木微笑着说道:“二位放心,我一定等伤痊愈了再去。”

任蒹葭和苏木相视一笑,也就不再打趣。

程锦尚继续说道:“杨明珍在黔州经营多年,要想拔除这颗钉子必须要做好完全准备,这便是我整建‘云卫’的初衷,金易需要坐镇平田,所以这‘云卫’统帅的最佳人选只能是你,你好好养伤,练兵之事由我来负责,具体何日南下,咱们从长计议。”

听到程锦尚有意南征,任蒹葭自然是十分心动,她不由问道:“将军当真打算出兵征缴杨明珍?”

程锦尚很坚决的说道:“凡事有一便有二,更何况杨明珍已经两次攻打云阳了,虽然两次都让他吃尽苦头,可是以他的阴狠作风,只会对云阳更加的咬牙切齿,而不会忘而退步,与其让他轮番袭扰,还不如我们主动出击,让他好好尝尝我云阳将士的拳头。”

任蒹葭突然思绪翻涌,至她初到云阳,已经一年多时间了,这一年多时间里,虽然远在异乡,但时时南面,从不敢有半分忘却的想法。

陶臣末看出了任蒹葭的心思,安慰道:“夫人放心,南下黔州,虽然会晚些,但是一定能成行的,到时候夫人自然是我们的先锋。”

“夫人是桐平府司,对黔州的了解胜过我们这里的所有人,要对付杨明珍,夫人自是最佳人选,而且,拿下杨明珍之后,夫人还要替我们镇守黔州,只有如此,我云阳才会后顾无忧,我等才能北出渝州,以谋天下。”程锦尚说道。

听到这里,任蒹葭顿时恢复了几分昔日在黔州征战的豪气,说道:“将军放心,待将来成形,我定会保黔州无恙,助诸位将军成就大业,只是,我们以何名义南征呢?”

“既然决心出兵,要寻个名义还不简单。”程锦尚笑道。

“他杨明珍两次进犯云阳已经为我们提供了足够的理由南下,更何况,夫人你本就是桐平府司,谴兵南下,夺回故土,这是天经地义的事。”陶臣末缓缓说道。

任蒹葭此刻心情当然是十分美妙的,不过介于上一次云阳大劫,她还是有些忧虑道:“如果我们要分兵南下,难免削弱云阳兵力,到时候朝廷再来个趁虚而入怎么办?”

“王惊澜一个人便葬送了朝廷二十多万兵力,加上我们在渝州与马为邦一战,朝廷这几个月时间在北弃、渝州两地便丧失了近三十万人,这口气够他们喘的。现如今,北境有北弃虎视眈眈,二十余万边防军他秦庸自是不敢动的,西境凉州只有数万人,但他还要防着卫戎,靖州冉明栗手中有十万精锐,可这是秦庸的底牌,他不会为了一个小小的云阳去动这颗帅旗,至于渤州的驻军嘛,与其说是朝廷的还不如说是陆守夫的,所以,朝廷能调动的兵力只有中州的八万驻防以及泰安的数万京畿卫,渝州已在秦庸的手中,短时间内,他腾不出手来攻打云阳。”陶臣末一五一十的分析道。

听完陶臣末的分析,任蒹葭豁然开朗,想不到陶臣末虽然昏迷数日,可天下形式早在心中,她不由得想起初来云阳之时见到陶臣末的场景,白衣胜雪,气定神闲,而此时,她无意间又瞟到苏木,她那位单纯善良的妹妹也正以一种莫名欢喜和崇敬的眼神看着陶臣末,任蒹葭的心里不由得又一阵酸楚,不过这些都是她们女孩子的小心思,除了她们自己,谁也不会轻易发现。

此时程锦尚却是哈哈笑道:“本将有陶臣末,眼下虽只有云阳一城,但将来定能有千城万户。”

陶臣末摇摇头,苦笑道:“将军休要笑话我,这些事将军心中早就有打算,臣末只是将将军心中所想说出来了而已,惭愧得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