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色浸染，小川落叶……我第一次看到这幅画的时候才十六岁。”

“……”

“岑老先生的作品，无论是油画还是水墨，风格都是恢弘大气，唯独这一幅画，像少女童话般细腻唯美，在老先生的画展上显得特别的独树一帜。”

“宋先生喜欢画么？”

徐灵犀随口问道。

宋衍琛便也是随口回，“谈不上喜欢或者不喜欢。”

徐灵犀唇角勾了勾，没再说话了，她依旧是蹲在那儿，细心的观摩着沾染油污的毁坏处，仔细的看了有十多分钟，一动也不动。

宋衍琛就站在她后面，她在看画，他的目光却落在了她的身影上……

三个月不见，她像是一点也没变，又像是变了很多。

一个月前他还在美国，拿到助理拟的酒会宴请名单时，他想过把她的名字划掉，甚至为此犹豫了一整天。

这个名字，在他的人生里不会再重要，那又何必刻意的去添上一笔。

于是，没有划掉。

他想象过她见到他时的样子，肯定会一脸的疑惑和惊讶，会追着问他和宋言的关系，现实也一一应验。

只是比他想象中要快，她接受一个长得和宋言一模一样的人的速度真的很快。

快，且平静。

她甚至可以像现在这样，和他独处一个空间，却能全心全意的观赏眼前的画，不像他，心口早已被揪成一团。

徐灵犀起身，但因为蹲的实在太久，站起来眼前发黑，整个人都晃了一下，宋衍琛跟着惊了一下，条件反射似的就扶住她肩头。

手碰上她微凉肩头的瞬间，两个人心口都怔了一下，宋衍琛先回过神，立刻松开她，

“徐小姐是喝醉了么，站都站不稳……”

他将双手插进裤袋，走到她身边，和她并排对着《秋川》，神情傲慢，言语奚落。

“……宋先生，现在这个情境，应该是你在求我帮忙吧？”

“是你主动要帮忙的。”

“那现在我主动的不帮了。”

徐灵犀白了他一眼就要往外走，真的是，谁惯得！

“……我以为你来是因为莫衡菀今天帮你解了围。”

“对！如果不是你未婚妻，我不会过来多管闲事。”

“那你现在走呢？”

“我——”

“徐小姐的脾气真是大，连个玩笑都开不得。”

“宋衍琛，我真的觉得很奇怪，我们俩今天是第一次见面吧？你为什么处处看我不爽？你对着其他的宾客那么客气和善，彬彬有礼，对我就语气不善，话里明里暗里的都夹着刺，什么意思？”

“我性格就是这样的，你怎么知道我对别人客气和善，彬彬有礼？”

“我观察你那么久，我——”

徐灵犀话顿住，刚想解释，只见宋衍琛嘴角邪邪一翘，“原来你一直在观察我……徐小姐……”

他缓缓两步走到她跟前，

“我已经有未婚妻了。”

“你想什么啊……真是服了。”

徐灵犀主动退开两步，把距离拉开。

宋衍琛微微耸肩，兀自站回《秋川》跟前，徐灵犀不自觉的又重新看回这个背对着自己的身影……

面上的平静骗得了别人，却怎么也不可能骗得了自己……

原来一个人的心，可以那么痛，痛到让人不能呼吸，痛到眼泪都不够流。

原来，还可以像现在这样，也痛，痛到胸口紧紧窝着，窝着满满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