纱帐后传来一声:“多谢。”话音刚落,探出一只白皙的手撩起丝账,露出一张温润如玉的脸,另只手抱着琴走向后厅,一个书童尾随他离去。
他就住在后院最辟静的地方,他这个人喜安静,不想让旁人吵闹影响他看书。
前厅墙上的一栏牌子被撤下来,换上新的,未申,说书,郭先生。至于为什么没有名,他本人不愿告知,大家也就不强人所难。他的故事从来没有重样的,不去出书真是可惜了。
午时,是比较热闹的时段,来吃饭的人是全天最多的时候,厨房忙的不可开交,送菜的江寒漪更是累的跑断腿。
颐鹤楼最近有些缺人手啊!跑堂的伙计辞职一个,请假一个。原来的自己可谓是每日都能偷得浮生半日闲,与美丽的小姐斗斗趣。
时况大不如从前,忙就不说了,还不给涨工钱!
一条街行外的怡红院内普通伙计一个月的工钱比这高出三成!
这事也不是没跟老板提过,她那就句话,“既然怡红院那这么好,你就去那去。“没有一点挽留的意思。
以舍不得这里为由头,留了下来。
门口有些喧嚣,她抬头看过去,一个公子从马车上下来,清冷眸子端详颐鹤楼的牌匾,气宇轩昂的走了进来,乙哥带路,径直上了二楼。
这个公子,瞧着面生。
自打那公子刚入门,江寒漪的目光就一直盯在他身上,直到人家进了厢房。
秀色可餐啊!
等等!那人去的厢房,可是二皇子那间!
“乙哥,乙哥。”她叫住刚从二楼下来的伙计。
“怎么了?”他诧异回头。
“刚才那位公子点的饭菜我去送吧,您歇歇。”
他看着她的表情没有什么端倪,道:“去吧。”
去厨房端那公子点的饭菜,四平八稳的走上楼,站在厢房门外,隐约听到里面有讨论的声音,“四弟万不可这样做。”
她心下一惊,方才那相貌惊人,仪表堂堂的公子,竟然是四皇子!随即了然,二皇子都能来,他四皇子有何不能来的。
厢房内的人听见门外传来敲门声,二皇子说了声:“进。”
她推门而入,心里有些紧张,面上却不敢变现出一点,雕花屏风映着两道颀长的身影,绕过去,二人临窗而坐,二皇子一双眸子总是盈着笑意,看的人心里发怵。
她硬着头皮将托盘放在桌上把菜一一端出来。
“怎不是刚才那个伙计?”四皇子疑惑问。
”回公子,他在楼下忙别的事,所以就让小的上来了。”
二皇子插话,笑盈盈的说:”他是寒漪,手脚麻利,我就喜欢这个伙计。”
她听后身子一僵,连忙道:“二皇子谬赞了。”她将饭菜摆完了,偷偷抬头瞧一眼那个四皇子,谁料那人正盯着自己看。
二人对视,她心悸,心跳加速,面色潮红,不曾想这公子近看竟这般俊美异人!
俊的人神共愤!
“公子长得好生俊俏,貌比潘安,肤如疑脂,特别是您那双手,十指纤细,色如葱白,节骨分明,指甲红润有光泽。”她情不自禁的想夸这个美男。
被这一通夸赞,那四皇子竟笑了几声。
可能是因为第一次被男人夸?
她俯身看着他,心都融化了,笑起了更好看了啊啊!
“寒漪,你跟孙钰学的几句成语全都用在刚才夸四弟了!我与你交情半年,你可从未夸过我!本皇子不高兴。”二皇子将头别过一边,摆着一副要她夸夸才能好的样子。
江寒漪揣着明白装糊涂,后知后觉的酝酿他刚才说的那句四弟。
“四皇子,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她立马扣手作辑,深深鞠了个躬。
“不必多礼,切勿说出去我的身份。”他一本正经的对她说,声音低沉,听着好似有人在挠痒痒。
“小的明白,小的先退下了。”
二皇子见她走了,不满嚷嚷着:“哎哎!你还没夸我呢!”
“二皇子,您的帅,小的都记在心里!”说完门‘嘭’的关上了。
二皇子拿起酒壶倒了两杯,“四弟尝尝这颐鹤楼的梦堂春,不醉人。”
他执起白瓷云纹的酒杯,浅酌一口,入口淡淡的辛辣和果香弥漫在一起,一饮而尽,一双象牙白的筷子递置眼前,唇角勾笑:“劳烦王兄了。”见底的酒杯又被斟满。
“客气什么。”
他执筷夹了块鱼肉,几乎闻不见腥味,放进口中,轻轻一碰,肉就散了,尚末细细品尝,就已经咽下去了。
窗外些许微光在二人身上,四皇子的脸庞映着光辉,像镀了一层金,一头乌黑的长发被一根白玉簪子高高绾起,仿佛似下凡的谪仙一般,薄唇轻抿,高挺的鼻梁深遂的眼眸,剑眉入鬓。
修长白皙的手指使捻着的白瓷酒杯都暗然失色。
“皇兄,刚才那名叫寒漪的伙计,是哪二字?”
二皇子往嘴里不停的送菜,呜咽一会道:“他叫江寒漪,江湖的江,严寒的寒,涟漪的漪。”喝下一口酒,打趣道:“怎么,来了兴趣?”
他口中呢喃着‘江寒漪’三个字,似在想取这名的用意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