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天宝寺的网球很厉害，而且不仅很厉害，最关键的是——

“帅，才是重中之重啊。”

花开院铃满脸真诚地看着四天宝寺两场双打一胜一负，轮到白石上场的那一刻发自内心地鼓起了掌，听着耳边前辈们完全不像是喝彩反而像是起哄的欢呼笑得有些过于幸灾乐祸：“哎呀呀，每次这种时候我就特别希望能够看到一个妹子尖叫‘白石我爱你’，然后他在场上反手一个漏球的场景。”

“为什么？”

“因为紫苑你不觉得他超适合这种人设么？谐星系帅哥什么的，给大家带来快乐超棒的。”

适合这种，人设？

并不是很理解花开院铃在说什么，但是在看着白石藏之介逐渐走到球场底线的时候紫苑似乎能够感觉到他和自己对上了视线。

好像，应该，也许，真的对上了。

走到网球场的底线等待对方的发球，白石突然有些感激自己没有猜中正反因此可以选择哪边球场为先，不然站在对面发球结束就能看到御代川紫苑，对他的刺激实在是有些太大了。

这样背对着也能够感觉到她的视线，但是不用给出回应，至少能够让他调整好心态，也能好好想想这场球要怎么打。利落地将对手打过来的发球回击，听着身后的那些欢呼白石突然有种奇怪的感觉。

御代川紫苑，肯定不是在欢呼的那一个。

在喧嚣的人群中，似乎只有她一直都是安静平淡的。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从来都不加入，但是什么都看在眼底。

那么自己现在，在她的眼睛里么？

平常在赛场上无比活跃的白石突然感觉到一种奇怪的安静，仿佛一切的应援加油或者倒彩都已经彻底消失，就像是模模糊糊的背景音完全可以忽略。周围的人群也是如此，他们在这个瞬间变成了线条状的图画，唯有一个人在其中无比清晰。

反手回击拿下第一局，白石伸手抓了抓自己球拍的网格，感觉自己刚才一瞬间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

“没关系的，不用那么在意我。”

仿佛所有人都看不见站在过道最外侧挨着御代川紫苑的玄色和服少女，她只是注视着场上的少年，扭头对着僵硬的花开院铃与不想看她的好友开口：“我来这里，只是很好奇。”

“你也有好奇的时候么？”

“有，为什么没有。你不是我的朋友么。”

“……”

没有再理会站在一边的阎魔爱，紫苑依旧执着地看向了球场。网球这项运动她了解不多，但是看着白石藏之介站在赛场上的样子她只有一个想法。

他打球起来，很好看。

每一个挥拍、每一个动作都是那么干净利落，跑动、落点、对力量的计算，他在场上都精准克制不多余，仿佛是一台经过精密计算的机器，沉着地对应每次对方打来的攻击。当然白石也并不是没有失过球，但是却并不会因此沮丧，而是愈加关注下回的攻势。

“如果是他的话。”

“嗯，什么？”

“我会觉得很好。毕竟到现在为止你都没有看我一眼，让我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

“……”

站在旁边的地狱巡行瞬间消失，紫苑看着似乎是在中场休息的白石藏之介，仿佛是才反应过来般转过头，没有再去盯着坐在场边长椅上的他而是对着某个开始狂轰滥炸。然而对面仿佛是第一次主动给出了回应，发了各种各样不知道从哪里来的表情包开始斗图。

“紫苑，你和阎魔小姐真的就这么熟啊？”

“嗯，毕竟认识很久，而且一般人也不会找她聊天。”

看着对面一会儿中老年表情包一会儿纯真jk风格最后又变成eji，花开院铃只觉得自己被噎到了：“那……你们两个交流起来，压力大么？”

“她的压力还好吧。”

我是问你啊！你和地狱巡行交朋友压力不大么！啊？？？

“哦对，忘记说了。”

仿佛是听到紫苑带着些许揶揄的话语，阎魔爱的身形再度显现，不带任何感情地瞥了她一眼后开口：“当初我告诉你的那件事情，你可以不用担心，骗你的哦。”

当初告诉她的那件事情，不用担心……

想到在箱根时候阎魔爱来找她说起的事情，紫苑冷哼一声表示了解，看着网球场上的白石再次拿到局点时突然将双手十指交叉着放在膝盖上，表情里难得表现出些许烦躁的态度。

“那么我先走了，不要在我背后说我坏话哦。”

“我从来没说过，一般都是你不理我。还有，什么时候地狱巡行也可以骗人了？”

仿佛是听到了轻笑，紫苑瞥了眼她消失的地方，带着些许恶狠狠的态度注视着那个站在网球场上的少年。她原本都已经快要忘记那件事情了，但是重新这么被提醒的时候，却又莫名觉得自己之前那些担忧实在是有些太奇怪了。

她和白石之间，到底应该走向什么方向呢？先不说他们本来不是一个班级的学生，她和他之间的生活轨迹甚至于也没有太多重合的地方。他并不能看见妖怪，只是个最普通的普通人——这样的白石藏之介，她却并非是因为阎魔爱的那声告诫而注视着他的。

到底，是因为什么？

看着他6下这一局网球赛，看着他对着四天宝寺看台席的方向挥手致意的时候，轻轻拍着手的紫苑突然有种感觉。

他在注视着她。

在自己捕捉到他视线的那瞬间，周围的一切也不再那么重要。他在笑着对自己挥手，意气风发的样子让她甚至于停下了鼓掌。

“呀，看呆了？”

“并不是，只是觉得很愧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