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龙却不语,他闭上眼睛沉思一会儿,然后盯着沈平安,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不能再冒险,现在就有一个办法,能够立刻解放我龙族,你若愿意做,我就把这万万年的所有龙气给你,那时龙渊剑的威力,恐怕不比横武的八荒剑阵差,你可以愿意?”
此话一出,沈平安道心不由咯噔一下,但是,下一刻,他刚激动起来道心情,就被压了下去,跟着,沈平安微笑看着天龙,道:“前辈刚学会诓人吧?很有这方面的潜质,晚辈差点儿就上当了。说吧,我要怎么做?”
天龙本来突然又恼怒起来,但是听到后话,又压下了怒火,然后,他眼中闪过一抹悲伤,徐徐道:“小子,你知道龙冢是为了什么而存在的吗?”
“晚辈不知,请前辈解惑。”
“自古外有传言,龙冢是祖龙唯一一次入眠的地方,所以,这里也成了龙族魂归之地,我们龙族自己也相信这个说法。而事实是,龙冢是祖龙的进食之地,而他地食物,就是我们龙族的魂魄,以此来渐渐壮大他自己。偏偏此地,我们进来了,就再也没法出去,只能心惊胆战地等着祖龙来进食,你能体会我们知道事实后是什么心情吗?你知道看到直到被祖龙吞噬的族人都不相信事实的场景时,我们有多难受吗?直到有一天,又有新的龙魂进入这里,我们才知道,祖龙被人斩成了三段,那时,我们高兴啊,以为可以解脱了。可惜,我们错了,祖龙虽然死了,但是我们还是无法离开这里,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没用。”
“前辈,你错了,祖龙虽然被人斩成了三段,但是还活着,并且正在尝试着以本来的面目重现于天地间。”沈平安忍不住打断了天龙的话,并将卧龙山的遭遇,巨细无遗的说给了天龙听,一时之间,许多龙眼中露出了惊恐,仿佛看到了祖龙又来吞噬他们魂魄的那一天。
天龙听了沈平安的叙述后,眼中多了一丝阴霾,然后又道:“后来,横武来到了这里,他说让我们协助他,把龙冢炼成龙渊,待他诛灭神族后,就带他的同伴来,协助他以八荒剑阵破了龙冢的法则。”
说着,天龙眼中又燃起怒火,道:“可是,我们一直满怀希望的在等,即便我们知道,神族已经被打败,我们都还在相信,横武很快就会来了,而事实给了我们致命的一刀,我们知道,他与他的同伴消失了,我们也知道,我们永远被困在了这里。小子,你能想象吗?千年的等待,等到的只是一个骗局浮出水面,那是什么样的心情?你无法想象。”
天龙深吸了一口气,又道:“就在我们已经放弃时,一个叫天机子的人在龙冢外又设局欺骗了我们龙族,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龙冢的本来面目的,可悲的是,族人也无法联系到被困在龙冢的我们,他们一心想救我们出去,却反而着了那个小人的道,导致龙族几乎全灭,甚至连龙族的根本,妖族也遭受了灭顶之灾,所以,我已经不能再冒险了。”
说着,天龙看着沈平安,沉声道:“你身负化龙池道果和阴阳造化丹,这是天意,也许是天道垂怜我龙族,所以安排了你来到这里。我研究了龙冢很多年,你如果愿意以自身为炉,献祭阴阳造化丹和化龙池道果,我们龙族就能逃离这里,当然,事后,我也会还你一场大造化,你愿意吗?”
话音刚落,沈平安沉默了,他知道,无数龙用渴望的眼神看着他,同时,他也知道,天龙在骗他,这条老龙是说什么都要找回龙族被欺骗两次的怨恨啊。但是,沈平安没有说破,他还想告诉老龙,横武应该是因为什么原因来不了了,或许就是圣人之躯因三毒侵害而分解。
可是,眼下说这些都没有意义。
老天龙等了一会儿后,见沈平安不回答,也不发怒,道:“既然你都不相信我们龙族,我们为什么又要相信你呢?”
沈平安还在斟酌,即便没试过,他也能猜得八九不离十,如果以身为炉献祭化龙池道果和阴阳造化丹,即便侥幸不死,他也会成为一个废人,而一个废人,凭什么还仁义于天下?这场得失,太大了,大得即便是沈平安也犹豫了。
稍许,沈平安把心一横,盯着老天龙,高声问道:“你敢用龙族的骄傲起誓吗?我若献祭化龙池道果和阴阳造化丹,你们现在就能离开龙冢?”
老天龙毫不犹豫地说道:“我用龙族的骄傲的起誓,你若能献祭了化龙池道果和阴阳造化丹,我们一定可以立刻此地。”
“好!”沈平安说着魂魄归体,然后他的身体缓缓升空,不管体内的阴阳造化丹和好不容易被前者安抚下来的化龙池道果如何挣扎,安公子将两样造化之物逼出体外,随后提出气海的真元凝炼成火,开始献祭两物,与此同时,一股巨大的痛楚涌入沈平安脑中,他明确感觉到两样造化之物在让他住手,可是,他非但没有住手,还加大的火势了,霎时间汗如黄豆般不停的滚过安公子的脸颊,也迅速湿透了衣衫,两样造化之物也发出了呜呜的悲鸣声,他牵强一笑,道:“你们两个在哭什么哭?化龙池道果,你本来就是龙族圣物,此刻解救龙族,有何不可?还有你,阴阳造化丹,俗话说,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你既然认为我主,牺牲你我,救万千龙族,简直就是一本万利,这种物超所值的交换,为什么不做?啊!”
一声嘶吼后,沈平安再加大火势,化龙池道果和阴阳造化丹叮的一声出现破裂,再这样下去,两样造化之物真要被沈平安献祭于龙冢。
而沈平安的眼中,没有一丝撤手的意图,他苍白如纸的面庞,因为巨大的疼痛,变得狰狞到难辨五观。
这时,龙冢忽然大风刮起,老天龙一记摆尾,将两样造化之物打入了沈平安体内,续而,无数金光色的气体涌入沈平安体内,沈平安干枯的气海和经脉,霎那间仿佛春风化冰一般,得到了滋润,还有之前被小龙门咬伤的魂魄,也正在被迅速修复。
老天龙眼神忽明忽暗,不知在想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停了,沈平安缓缓落在地上,他明显感觉到了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他欣喜地抬起头,看着老天龙道:“前辈……”
只是,他话还没说完,老天龙便招来一物,并将此物打入沈平安的气海,随后,老天龙显得异常疲惫,他淡淡说道:“第三次,我不是相信你,而是相信自在麒麟老祖的选择,所以,不管你献祭那两样东西,是真心的也好,还是在算计我也罢,都无所谓了。如果第三次还是和前两次一样的结果,只能说,是天道要绝我龙族。”
说到这里,老天龙的身形暗淡了许多,他继续说道:“我已经将此地的八分龙气打入你体内,剩下两分我必须留在这里,以此滋养其他族人。还有那枚天龙蛋,是天龙最后的血脉,虽是一枚死蛋,但是请你务必用那些龙气和化龙池道果好生孕养它,那样,它还有再生的可能。”
说着,老天龙的身形又暗淡了一些,他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同族,又道:“待你功成后,请务必来此救他们,能救多少是多少,特别是这些孩子,算我求你了,若有来世……”
“大长老!”老天龙话还没说完,便魂飞魄散,其他龙族无不悲伤呼喊着,可惜,他们的大长老再也听不到他们说话了。
与此同时,沈平安惭愧地低下了头,没错,在献祭的过程中,他一直在算计老天龙,他在赌,赌自在麒麟在龙族心中的地位,赌三世书中的记载,他沈平安不会死在这里。当然,如果老天龙执意要他死,他会选择反抗。
而事实是,老天龙选择相信自在麒麟,把最后的全部希望,压在沈平安身上。
这一刻,沈平安才体会到一点儿,龙族被困在龙冢,在无尽的岁月里,是抱着多大的希望去忍受着煎熬,在每一次睡梦,都能梦到族人的血与累,所以他们恨,恨骗他们的人太奸猾,也恨自己太相信他们。
跟着,那柄龙渊送给沈平安的宝剑,只剩下最后一点儿剑柄没有被腐蚀掉,而沈平安的身影也在渐渐消失,这个过程中,他缓缓下跪一拜,铿锵有力地说道:“诸位放心,沈平安即便肝脑涂地,也会把你们全部带离龙冢,并且,沈平安再来龙冢之时,便是世上再无龙冢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