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毫无抵抗的命陨,让其他人都慌了,这个午阳郡中最厉害的年轻人,在伏汕棠面前竟然如此弱小?
一时之间,剩下的人也没心情去讥讽巫族的蛊术实在是雕虫小技,当下逃命要紧。
而帮助他们逃走的自然是城中的人魔。
可惜,随着人魔化僵的咒语念出,城中却一点动静都没有,用脚趾头想也是伏汕棠的手笔。
当然,也少不了得到任腾的命令,早早潜伏入城的大妖们,偏偏唯一知道大妖潜入的蚩兀太自负,轻看玄武神州,否则也不会有如此似洪水决堤般的败局,只要挟持城中的百姓,饶是伏汕棠也不敢轻举妄动,真可谓是一步错,全盘皆输。
而此时,任腾等人还没有入城,只能在城外十里发号施令,让城中大妖配合伏汕棠行动,因为城中巫族的危机还没有解除,虽然蚩兀已死,但是蛊毒却依然可能存在,若是不慎中了蛊毒,反而白白把把柄送到巫族手里。
而早早潜伏在城中的大妖,在此事后也要自我隔离很长的时间。
任腾通过传音玉轻声说道:“伏掌门,通过玄光镜看了你和那个巫族的战斗,似乎巫族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可怕。”
伏汕棠淡淡道:“是吗?你若知道我用了九千多剑才将他杀了,还会这么想吗?”
任腾闻之错愕,其他人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就只有飞蓬一人表现得很正常。
任腾转头与一旁的澹台婆娑对视,那眼神是在确认,仿佛是在问,就是在桃花雨下走了走,就挨了九千多剑,并且自己都还没有察觉,有这么玄妙?
澹台婆娑挤出一丝苦笑,看伏汕棠打架,也太打击信心了。
大约一个时辰后,一株参天桃花在城中心猛然拔起,又是一座即将被桃花埋葬的城。
城外,幸存的百姓陆续被送出来,有的哭了,却不是高兴,有的依然麻木,大致就这两种。因为,他们却没有立刻获得自由,而是根据任腾的吩咐,跟着几名大妖向邻近的一个小镇走去,那里是一个暂时的安全点,也是隔离观察地,毕竟巫族的蛊毒和僵毒太霸道,倘若放离后,谁爆发了,那个地方恐怕又是一场腥风血雨。
他们这些人似乎已经认为自己死定了,不说最近地狱一般的经历,就是一场普通的瘟疫,若无法治愈,往往都是封城,让城中的人各安天命,治愈不了,就只能任其灭亡,总比让瘟疫传播开要来得好。
任腾通过玄光镜看了一会儿后,轻声吩咐道:“想想办法,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个药王谷的医道高手,尽快排查他们的身体状况吧,没有问题就送到太平乡。”
飞蓬点了点头,直接转身快速离开。
任腾以玄光镜又看了一会儿后,将接下来的事情交给一个大妖处理,然后带着吴涛去找沈尚毅,澹台婆娑自然是一言不发的跟着,反到是之前刺杀少教主的麻青山一动未动,一副没有发现三人已经离开的样子。
不过,察觉到三人离开的伏汕棠却跟了上来,城中已经没有威胁,再且木剑平愿所化的桃树还在城中,也不怕有意外。
老人家自然不是要跟任腾交代什么,而是想去见见沈尚毅,有些话,必须要跟沈尚毅聊一聊。
在颠倒阴阳之后,刘楚王朝又经历王权交替,而今只剩半壁江山还算安宁,而半壁之外的,例如就像此时的丰元、午阳等三郡,不是叛乱者自立为王,就是妖魔邪道趁火打劫。偏偏明明可以阻止一切发生,再不济也能减少伤亡的刘信却迟迟未动,沈尚毅在岳志承口里了解了风雨飘摇的半壁江山后,就陷入了沉思,岳志承则恭恭敬敬的站在一旁等着,他渴望沈尚毅能够力挽狂澜,扶将倾之大厦。
良久后,突然响起的悲恸哭声打断了老爷子的思绪,不用看也知道,又一个逃出了丰元城却还是没有逃过一死的人。老爷子闻声转头看去,他看不到是谁没挺过去,是谁家倒了一根支柱,他眼中是掩不住的悲怜。遥想当年,丰远郡这片土地,还不姓刘,而这片土地也是他打下来的,因为沈家军的军令,反而没有多少人怨恨沈尚毅攻打了他们的家乡,其中最重要的原因无非原君主的厉法重税,早就让他们苦不堪言,而沈尚毅把这里打下来后,非但没有剥削他们,帮领人帮他们重建家园,于是成为刘楚的百姓,是时也,是命也,亦是愿也。
这一刻,沈尚毅的内心又动摇了,这一路所见的艰难,绝望,麻木,认命,当了皇帝的刘信不管,常年在当中挑选香火传承的道门八宗不管,反到是岳志承这种有心无力的人在管,他真的还可以继续视若无物吗?可是还有那么多当年为开刘楚太平而死去的兄弟等着入往生天呢!如何抉择!
想着想着,沈尚毅又想起了与还不是皇帝的刘奇一起打江山的岁月,那一场又一场仿佛没有结尾的悲烈战争,那一壶又壶灌不醉孤魂野鬼的英雄胆,那一次又一次在梦中太平盛世里流出的眼泪,好不容易,在西垒壁那场烧尽天下英雄的大火中终于结束了,以为梦实现了,可近三十年光阴弹指便过,原来万里江山仍是吹角连营。
沈尚毅抬头望着满天星空,再抬起手感受着什么,随后喃喃自语道:“起风了。”
起风了?风从来没有停过吧?何来起风一说?
这时,岳志承忽然对一个年轻人作揖道:“之前不知是安公子,多有得罪,请安公子降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