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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人死之后,最后衰退的才是听觉

“我在,夏津我在。”

“你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

“记得,我遇到你,然后买了你的画。”

夏津摇摇头,嘴唇已经没了血色——“不是,那时候我一个人上小学,自己走回家。被路上的恶狗吓得崴了脚逃不开,是你救了我,还背我回家……你问我叫什么名字,当时我还叫夏律,自律的律。你说不如叫津,津津有味,叫津好听……”

“原来,原来是你……”

“我当时不想上学了,你还教我人无长进,何以待父母,我一直…一直记着……”

葛明抱着夏津哭的不成样子——“我想起来了,我都想起来了。”

“想起来就好,就没有遗憾了。”

夏津用最后的力气挤出了一点微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我早该想起来的啊,夏津…夏津你醒醒。你醒过来,我们还能回到那个春天的。夏津!”

夏津的眼角落下了一滴眼泪,葛明想要把她脸上眼泪擦掉,但被子弹打穿的那只胳膊止不住的颤抖,颤抖的指尖终于拂掉了那滴眼泪,葛明愣愣的说——“陈数,听说,人死之后,最后丧失的才是听觉。”

陈数没有说话,葛明平静了一会,伸手去摸摸夏津的指尖,指尖已经失温了。

警察带走了侯宁,夏津的遗体也被送到殡仪馆等待安葬。

葛明伤势不重,只要取出子弹就好了,夏津死后的葛明陷入自责中,以往就算堕落时期,眼里也闪烁着精明的目光,可现在葛明的眼睛已经变得呆滞无神。

葛明取完子弹后,轻轻扶着缠着一圈纱布的胳膊缓缓从病房走出,陈数正在外面等着,见到葛明出来马上就去扶他。

两人打车准备回到宾馆,车上司机收听的广播,报道的正是夏津遇害的消息。

葛明没有说话,陈数小声跟司机说:“师傅,能不能先把广播关了。”

“不能。”

这样的司机陈数也是第一次见,陈数还跟司机商量着说:“我这个朋友刚……”

“刚什么刚,我就要听,你俩爱坐不坐。”

葛明轻轻碰了陈数一下,摇了摇头,陈数心会葛明的意思,也不作声了。

司机瞟了一眼后视镜,又打了几圈方向盘说:“你们了解这说的夏津是谁吗?”

陈数和葛明没有说话,司机又继续说:“外面都传,这夏津死了是因为是候耀祖的情妇。但我以前是干什么的你们知道吗?我是候耀祖家的司机,我给他们家开了三十年车了。”

“什么?”

“你们以为候耀祖是贪图艳福的人吗,他老婆死了那么多年,他不娶是为什么?”

葛明和陈数几乎异口同声的问:“为什么?”

“当年他一穷二白,碰到了他老婆,结果就暴富起来了。小日子一直过到他老婆生完儿子,就那个侯宁,从生完儿子他老婆就不行了,强行在医院住了两年续命,结果最后还是挺不住就死了。但那时候候耀祖抱着孩子,一点都不悲伤。”

话说着说着突然就停了,之后一个急转弯,陈数和葛明差点没坐稳。

司机又继续说:“候耀祖之后就一个人带大儿子,直到那天开车遇到夏津,夏津和他死去的老婆长得一模一样啊。那时候我以为见到鬼了,差点撞到夏津。你说有候耀祖有多荒唐,一见面就让侯宁叫夏津妈。侯宁不叫,候耀祖就打他,从那时候开始,侯宁就恨死他爸了。”

“一模一样?”

司机笃定的点了点头——“对,一模一样,一开始夏津是很不愿意的。候耀祖还因为这事伤心了好久,跟我们说说他老婆不认他了,忘了他了。我看候耀祖就是疯了,结果他听说夏津缺钱学画,就猛砸钱,养着夏津当起了情妇。”

话音刚落,司机又是一个急转弯——“到了。”

陈数搀着葛明下车,葛明下车后看着远去的出租车,用那只没伤的手轻轻捅捅陈数——“你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