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他几乎是用吼出来的,猩红的眸子死死的盯着前面的那辆马车。
然而,马车越走越远,始终没有停下来,最终消失在了眼前。
傍晚,月上柳梢,小雨淅淅沥沥的从屋檐落下。
叶央浑浑噩噩的走进了安仁候府,怀里的圣旨已经湿得不成样子了。
守在正厅的安仁候夫人见到叶央,着实是被吓了一跳,连忙关切的上前。
“央儿,怎么这么久才回来啊,衣服都湿透了,快回去换换。”
“车夫去哪儿,你怎么一个人回来,还没有带伞?”
她一边关切的问着,一边用手帕擦着叶央脸上的水渍,并没有丝毫察觉他的情绪不对。
叶央似乎并没有将她的话听进去,径直的走到了前方的椅子上,“噗通”一声就坐在了椅子上。
在他坐下去的瞬间,怀里的懿旨一下子滚落出来。
见到那一抹黄色的影子,安仁候夫人突然心惊了一下,连忙两步上前将懿旨给捞起来了。
“不得了啊,不得了啊,我们侯府也有圣旨了。”
脸上是掩饰不住的笑意,眼角一堆褶子,嘴巴都快要扯到耳朵根子了。
说着就一边小心翼翼的打开了懿旨,小声念了出来,“奉天承运,太后诏曰:兹有……淮阴侯……”
念到后面,安仁候夫人面色剧变,手里的懿旨也变得有些烫手了,双手微微发抖,“央儿,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是淮阴侯?我前些日子去求太后娘娘赐婚的时候,太后明明已经答应了。”
听到她的话,叶央没有一点儿反应,整个人一蹶不振的半躺在椅子上,半晌才发出一声嗤笑,似是嘲讽,又似认命。
“这……不就是母亲求来的吗?”
闻言,安仁候夫人脑袋一下子有些没有转过来,明明是赐给淮阴侯的懿旨,怎么就到了自己儿子的手里?
以前她做的那些丑事,可以说已经传遍整个京城的,自己家是什么样子心里还没有点儿数?
一个没落的侯府罢了,竟然还敢瞧不起云安郡主?
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没有实权的侯爷!
非宗室爵位只能世袭三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到了安仁候这里已经是最后一代了,若是再不想方设法寻求庇佑,好日子也就要到头了。
再加上前段时间安仁候夫人做的那些事情,顾清瞳在其中略施手段,导致安仁候府的众人提前领会到了失势的痛苦,因而便急了些。
然,因着定王府祖上是和高祖一起打天下的,便没有这些规矩了,只要不是犯了起兵造反这样的罪,皇上也不敢削爵位。
未等安仁候夫人反应过来,安仁候也从外面匆匆回来,这段时间两位儿子接连罢官在家,他自然要从中周旋一二。
然,大家好像达成了某种协议一般,他送的东西照收不误,但一提到正事儿,就开始打太极了,一连拜访了好几家都是这样。
“怎么回事?”他的神情有些严厉。
扫了扫一言不发的叶央,又将目光转移到自家的夫人身上,随即一把抢过了她手里的懿旨。
“淮阴侯……淮阴侯……”喃喃了两句,他有些摸不准什么意思。
“侯爷,你说太后这是什么意思啊,先前明明答应了将云嘉郡主赐婚给我们央儿,现在又下了这么一道懿旨。”顿了顿,又接着开口道,“这懿旨既然是给淮阴侯的,怎么会落到咱央儿手里,会不会是拿错了啊。”
安仁候没有回答,捻着胡须仔细回味她所说的话。
毕竟是在官场沉浮了几十年的人,他不似夫人一般什么都不懂,顿时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欺人太甚!”
他一声怒吼,将手里的懿旨一把给扔在了地上。
“这可是懿旨啊,老爷。”
安仁候夫人大惊,连忙将地上的懿旨给捡起来了,还用衣袖擦了擦。
“这是怎么回事。”
“太后这是将云嘉郡主强塞到我们家了啊。”安仁候解释。
“啊……”饶是安仁候夫人脑袋再怎么不好使,此时也已经转过弯来了。
她急匆匆的往外走,“我这就请太后娘娘收回懿旨。”
“回来。”
安仁候气得胡须直颤,“太后懿旨岂是你说收回就能收回的?府中现在的情况你不知道?”
闻言,安仁候夫人停了下来,她本就是一位没有什么主见的夫人,遭遇这种事情已经慌了神了。
云嘉郡主虽说是二嫁之身,但毕竟深得太后喜欢,太后虽然之前病重,但现在已经好上不少了,若是云嘉郡主成了叶家妇,再去太后面前吹吹风,叶家恢复荣光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