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小宝跟老人睡在窝棚里那张很有年代感的旧床上。

旁边的木桌上堆着一大堆水果蔬菜肉类，都是老人家平时过年过节都舍不得买的东西，现在一口气也吃不完。

老人侧躺在床外侧，一手放在脑袋底下，一手放在腰上，瞪着眼睛看着黑漆漆的屋子。

他睡不着。

摸了摸身上滑得像水一样的新衣服，又想起下午小宝带他去游船的场景，老人家满足地笑了。

多少年没这么开心过了，现在就是让他一觉睡过去不醒来，他也满足了。

“唔……”

床里的小宝无意识的呓语一声，翻了个身，把身上的衣服撩到了肚皮上。

老人缓缓转过身，动作有些不灵巧地帮他把衣服拉了下来。别看现在热，到了半夜就冷了，稍不注意就会感冒。

他摸索着探到小宝的脸，呵呵地笑着睡去。

第二天早晨，天气晴朗，太阳照得大地暖洋洋的。

一老一小吃了在窝棚里吃着早饭，水果切成丁泡在牛奶里，还有用鸡蛋做的饼，两盘生菜，一盘昨晚剩下的炸鸡肉。

早餐都是老人按照小宝说的做法做的，生怕小宝吃不饱，他做了两大碗水果牛奶，摊了能把两个脑袋盖住那么大的饼。

小宝喝一口牛奶，咬一口喷香的鸡蛋饼，再吃一口翠绿翠绿的蔬菜，嚼得咔嚓响。

最后他也没吃多少，想拿去倒在外面的垃圾桶，天气热，东西一放就变质。

老人心疼，连忙拦下把所有东西囫囵吃了，撑得肚皮溜圆，跟他这皮包骨的身材很不相配，像是竹竿上挂了个西瓜。

小宝看得心里难受，扶着老人家在沙发上歇着，勤快地把碗筷收拾了后，就把拐棍递给他。

“爷爷，今天我们去哪里玩？”

“跟爷爷走，好玩的地方多着呢！”

老人拄着拐棍站起身，拿起桌上的钥匙，慢腾腾走出屋子。

……

“老废！又带你孙子出来玩了？”

公园里，一个中老年男人大嗓门着跟老人打招呼。

老人笑得嘴都合不上，露出两排稀稀疏疏的牙齿。

“叔叔好。”小宝朝男人笑。

男人眼睛一瞪，嘴角朝两边咧起，“你这孙子会说话！”

多少年没人喊他“叔叔”了，现在大家都喊他老头。

男人自觉在老人面前高一头，背着手点评道：

“你这老头也是傻人有傻福，天天掏垃圾，竟然掏出个孙子来，赶明儿我也去扒拉扒拉……”

老人哈哈一乐，也不多说，牵着小宝走向那卖冰糖葫芦的去了。

不远处，一个坐在石墩上晒太阳的尖嘴猴腮的年轻男人，眯着眼打量着小宝。

他越看神色越满意，用手肘捅了捅身旁正在聊网友的同伴。

“诶诶，火腿，你看看，那老废手里怎么牵个小孩？长得可真是俊啊！”

同伴不耐烦地撇了下火腿肠似的厚嘴唇，“别烦我，我正跟丽丽聊天呢，她下个月答应见面……”

说着话，他还是下意识地转着眼睛看了一眼，一看顿时惊讶了。

“这孩子好啊，长得跟那网上的富二代小神童一样，关键是看着年纪也小啊，不记事！童哥你今天眼睛没白长。”

被称为童哥的男人拍了他脑袋一巴掌，爆了句粗口。

互相对视一眼后，两人双双站起身，朝前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