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么时候的事?”
“已有六年了。”
“六年…”
韩镇钰回忆着往昔,不禁又是许多哀思涌上心头。
自从离开师父、返回韩氏继承堡主与族长之位后,韩镇钰难以抽身,只可常年以书信进行往来问候。而随着时日一长,便逐渐淡忘,久疏联系,直至今日才重新想起来时,师父却离世已经六年了。
抬头看着被遮在依稀几道乌云间、隐约露出的月光,韩镇钰是百感交集。
“韩堡主不必如此悲哀。”
片刻后,正擦着三途鼓的张南浩开口说起道,“祖父临走之前,虽言一生仍有许多遗憾,但仗剑所行之事、所走过之路,皆无一步后悔。他这一生活得多姿多彩,是带着笑容闭上双眼的。”
“唉…我明白了。”
韩镇钰长叹了一声后,便看向张南浩去。
“小张,我大可猜出你的意思了。”
看着张南浩,韩镇钰神情平静地说着,“对于师父的离去,我虽觉惋惜,但毕竟斯人已逝,过去的便已过去了。如今保护好女儿与家族,才是我韩镇钰的重责所在。即便今日得知了这些事,我也只会在明日多停留半个时辰,不为别的,只为给师父进香祭拜而已。”
“之后,我仍会离开宫城。”
“不过…你若是想保护好三途鼓的话,我倒是有个两全的法子。”韩镇钰继续道,“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是什么了吧?”
“那是当然。”
张南浩拿着三途鼓站了起来,“您的这个法子,几年前祖父刚过世时,我便已想过了,只是那时…我一无名小卒,根本没机会见到鼎鼎大名的韩堡主,加上又不知韩堡主是怎样的人、是否值得托付,故而才一直犹豫着。”
“这几日韩堡主来了宫城,我才终于下定决心。”
张南浩眼神逐渐坚定,“在得知韩堡主帮助焦宫主击退强敌,全力救治与自己毫无瓜葛的少年伊宁后,我就知道祖父看人的眼光不会错,是该相信韩堡主的。韩堡主愿意留下自然好,若不然,那我也是时候、该将三途鼓交托予您保管了。”
说罢,便见张南浩将三途鼓递出给了韩堡主去。
这时,这副三途鼓上的尘渍、已被他掸拍得差不多了,精致干净得就如同一副新的小鼓。
外人绝是看不出,在这组小鼓的鼓音下,曾是轰杀过多少生灵。
“呵呵,你这就夸张了。”
韩镇钰轻笑着应道,“我去火龙宫,只是为防止我女儿受到伤害。而王伊宁对我女儿更有救命之恩,我不帮他才是说不过去。不过…你既自知难以保护此物,交给我也无可厚非。”
一边说着,韩镇钰一边接过了三途鼓。
“不过…这毕竟还是你祖父的东西。”
韩镇钰说道,“至于音波功,你毕竟能修炼出来,还是有这个灵性的。你若愿意的话,可拜我为师、随我一道离开宫城,由我来教导你、将你祖父的音波功传承下去。这样…若有一天我也去了,此物回到你手,你至少也得以亲自守护下去。”
面对这样的请求,张南浩却是选择了婉拒。
“多谢韩堡主的美意了。”
张南浩恭敬作揖应道,“只是…我早已明白自己不是学武的料了,还是诗词歌赋、音律绘画这些的更适合我,我就不去给韩堡主当累赘了。”
“嗯,也行,我不强迫你。”
韩镇钰应着,将三途鼓收入了自己的衽间,再神情坚毅地看向张南浩、同时大手搭到他肩上说道:
“既如此,这三途鼓便先暂且由我保管吧,我也会继续替你保密,不暴露你的真实身份的。你大可放心,此物在我手上不会再有任何危险。我韩镇钰应承你,会誓死保护这副师父的遗物的。”
韩镇钰松开手继续道,“不过此后,无论我是生是死,你都随时可以来流州封城的雁月堡,将此物取回的。”
“多谢韩堡主。”
张南浩再度恭敬作揖。
“好。”
韩镇钰点头应道,“你今晚要说的事,该是就这些…没别的了吧?”
“回韩堡主,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