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令摇摇头,脸色有些痛苦。
他几乎是乞求一般说道:别问了,好不好?
顾清寒咬牙,低喝道:沈令,这是你欠我的!
她眼眶忍不住通红了起来,眼底酸涩。
凭什么呀?这一切都凭什么?
他们杀了她爹爹和娘亲,杀了她哥哥们,她一夜之间什么都没有了!
她一下子从天堂掉进地狱,如今凭什么她连问都不许问?
一滴眼泪从顾清寒眼里落下,砸在地板上,在这寂静的夜里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沈令顿时慌了,手足无措的说道:雪儿别哭,都是哥哥的错,你别哭
顾清寒恨恨的瞪着他,一腔恨意无处发泄。
她强迫自己不看沈令,视线落在青瓷花瓶上努力平复心绪。
她怎能哭,怎能又让人看笑话!
这一辈子她都不应该哭,该哭的是那些对不起她顾家的人!
沈令看这她的侧脸,下意识伸手想帮她揩掉眼泪,手却从她脸上穿了过去。
他颓然不已,抬头却见沈暮尘站在屏风后,沉默的看着顾清寒。
顾清寒却忽然问道:那么沈雪嫣呢?真的是你的女儿么?
沈令抿唇,低声道:沈雪嫣的确是我女儿
顾清寒讽刺一笑:沈雪嫣的生母又是谁?
沈令看了一眼沈暮尘,见他眼底尽是受伤,便不再多言。
他摇头道:我走了,你你好好对小尘,他是无辜的。
顾清寒不语,明白沈令既然决定了不说,那她就绝对问不出什么来。
但他说的话也太可笑了些,他们沈家有谁是无辜的?
区别只有杀的人多还是少、杀的是谁罢了!
沈令紧紧的盯住她,像要把她记入灵魂一般,虽说了要走,却又迟疑了一会儿才离开。
花瓶里的白棋钻出了半个脑袋,忽然看到背后的沈暮尘,连忙提醒道:娘娘,陛下醒了。
顾清寒心底一紧,急忙将眼泪擦干了,强迫自己将脑海里的一切压下才勉强平静。
沈暮尘从后背抱住她,将她环在了怀里,假意平静的问道:怎么还不睡?
那一声沈令和质问他都听见了,甚至她眼泪落地的声音他听得清清楚楚。
那滴泪如同砸在他心头一样,让他既心疼又无奈。
她半夜难以入眠,无端伤心,甚至还介意沈雪嫣的生母是谁
兄长在她心里本就无可取代,他如何能与她置气呢?
沈暮尘暗自苦笑,当初刚知道她就是顾雪时他是多么的欣喜若狂啊!
如同景钦说的那样,只要她能回来,哪怕她是一只猫一只鸟儿,他都不介意。
不介意她心底爱的是谁、是否还记挂兄长,只要她能回来就很好。
今日怎么就跟她生气了呢?
沈暮尘自责不已,将她在怀里抱紧了些。
怀里的顾清寒默然不语。
她知道自己一旦说话就会暴露自己哭过,到时候又该怎么应付。
她干脆转身将脸埋入沈暮尘的怀里,静静闭着眼睛不说话。
原以为沈暮尘会追问,奇怪的是他也就这样任由她抱着,还收紧双臂将她环在了怀里。
他身上的体温包裹着她,强健有力的心跳竟让她渐渐安宁下来。
好点了么?许久,沈暮尘才低声问道。
顾清寒从他怀里抬起头,笑道:陛下怎么就不问妾身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