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院里一切都收拾得妥妥当当的,就连炭盆的温度都是最适宜的,多一分闷燥,少一分寒冷。
可见,韵人有多用心。
宫中用的料子都是好料子,韵人却还嫌宫里的衣裳划拉人,给诸葛轻歌和秦睿备了府中新做的冬衣。
秦睿搁书房一坐,便不出来了。
他在想事情。
诸葛轻歌去给他送药,见他正襟危坐,自沉自静却还是难掩担忧,便问:有什么烦心事?
病人有心事,不利于身体恢复。
秦睿已经拿得动汤碗了,从诸葛轻歌手中接过汤碗,便一口饮尽了其中的汤药,我患有眼疾一事,恐怕瞒不住。
他想瞒,但是瞒不住。
诸葛轻歌又接过空碗,将锦帕塞到他手中:为什么瞒不住?陛下不是下令不许任何人提起了吗?就她目前得知的情况,是除了那帮子御医和一些位极人臣的重臣之外,暂时还没有人知道秦睿看不见。
只要有一个世家人知道,就足以煽动世家的野心膨胀。秦睿说话的语调很沉闷,跟被人掐着脖子说话一样。他这样的态度,让诸葛轻歌很在意。
将用过的锦袍和汤碗都收拾到承盘上让丫鬟拿下去,诸葛轻歌问:世家知道了,他们会做什么吗?
世家已经趁着秦睿病重的时机往秦慎的后宫里塞了不少人。
这样子,还填不住世家的胃口?
秦睿略一颔首,柔然和匈奴这两年都有些不安分。前几年,是秦睿率领着铁骑将柔然和匈奴打退,打得他们不敢再踏入大齐的领土一步。
也是忌惮着秦睿,这两年休养生息好的柔软和匈奴并没有像从前一样进入大齐境内烧杀抢掠。
若是让这两个敌国知道了秦睿看不见,再也上不了战场,恐怕他们会越界。
到时候打起仗来,吃亏的还是大齐的百姓。
那是秦睿最不愿见到的。
那可是通敌卖国的大罪。诸葛轻歌抿了抿唇线。
秦睿乐呵一笑,只要有利可图,便是通敌卖国又如何?不过是一些无关紧要的百姓,死就死了。短短一番话,将世家们的想法剖析得完完全全。
过分现实。
诸葛轻歌眉心一跳,也有些头疼。新帝年幼,世家势大,若是失去了秦睿这个能够牵制住世家的摄政王,也不知道大齐在那帮世家手底下能安宁多久。
她看向秦睿,也不是没有办法。
什么办法?
诸葛轻歌的手覆在秦睿双眼上,温温热热,柔柔软软。
只要你的眼睛好了,就是柔然和匈奴进犯,也能将他们打回去。更甚者,也许敌国一知道秦睿眼睛没事,已经是那个叱咤战场的战神,也许连进犯的企图都会放弃。
秦睿苦笑,如何能好?王太医说的话,犹自在他耳边回响。
粉珍珠,还能寻一些来。诸葛轻歌收回手,指尖带走一抹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