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在那山前说了那样的话,周君衍倒是很少来找崔若锦了,一是因为为了争夺太子之位,实在忙碌,二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有时候觉得她柔情似水,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他喜欢的那个小女孩,可有时候,却又坚硬如铁,他费尽了一生的时光都无法去融化她。
周君衍想到这,不由的疲惫的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公文,走了出去。
今夜的月色很好,天气虽仍有冷意但空气清新,让人顿觉清醒了不少。周君衍延着长廊漫无目的的走着,走着走着,没想到就到了崔若锦的院子里。
他看着里面灯火通明,心知她还没睡,于是就站在外面,想着等她睡了,他就走。
却没想到外面突然下雪了,细细的鹅毛开始飞舞,引得崔若锦打开了房门,欣赏雪景,初时,因为初雪会影响士兵们的战斗力,无心观赏,现在有了闲暇的心思,就发现了雪的魅力。
崔若锦一点点往外走去,忽的见着院子前有一人影,雪开始下得有点大,她看不清是谁,只能走过去。
阿衍,你怎么在这?崔若锦看着周君衍原本的一身黑衣被雪浸湿,睫毛之上也承载了飘落下得雪,可他好像没发现似的,继续目不转睛的看着崔若锦。
崔若锦见他不答,只好走上去道:快跟我进屋,这雪开始下大了。
周君衍一下子拉住崔若锦的手腕,把她抱在怀里,死死扣住。
若锦,如果有一天你离开我,我一定会死去的,一定会。周君衍孩子气的说着,崔若锦只觉得好笑:行了,跟我进去,我不会离开晤。
崔若锦感觉到周君衍欺压上她的嘴唇,唇舌不断的摆弄着她的。那种炙热,足以驱散冬季所有的严寒。
她突然想起那日她心中生出的想法,她认为故国不在,便撒气给周君衍,回来也没同他主动说过话,想必是这样,他才会如此的不安。
她想将手搭在周君衍的肩上,却又有些犹豫不决,就这样僵在半空中,不知道作何为好。
直到她看到周君衍睁开眼,满眼的疼痛,就好像在无声的质问着为什么她一直这么任性,被爱的人永远都这么有恃无恐。
崔若锦开始不由自主的讲手搭在周君衍的肩上,踮起脚尖,轻轻的给了周君衍一个回吻。
那个吻就像羽毛拂过一样轻,让周君衍生出了梦幻般的感觉,过了片刻他才反应过来,立即又抱住崔若锦狂亲。
这一场雪下得很久,可他们俩人都没有感觉到冷意,因为或许那一点开始萌芽的爱情,足够融化冬天全部的雪。
而这样造作的下场,就是俩人都生了病,本以为身强力壮的周君衍肯定会好一些,没想到,这次病的最重的反倒是他,都已经躺在床上发起高烧说着胡话了,而崔若锦只是稍微有点咳嗽,吃了几服药就好了。
你们能不能注意点,下雪天还这么激烈。白童一边收拾着药箱,一边不满道。
崔若锦瞪大了双眼看着白童,假意怒声道:你一个小孩子懂什么?
至少我知道下雪天就不该在外面穿着单薄的玩浪漫。
你根本就不懂。崔若锦揪了白童的脸蛋一下,飞快的闪人了。
周君衍现在一下子病倒,很多事情就要靠她来完成了。
其实,对于周君杨的事,崔若锦细细想过,想彻底扳倒他,确实不易,但是,也不是没有可能。
这次的科举事件,让不少士子都蒙冤,皇上答应复试后,倒是让之前没上的人很多都过了线,并开始在朝中占着一些职位,但崔若锦知道,这些人对于周君杨的怨气肯定没有随着这件事的结束而结束。
而崔若锦也十分了解周君杨,即使很多事情他做得胆大心细,但是严格意义上论来,他绝对算不上一个聪明人。
崔若锦提笔写下一个计策。
在这群士人中,有一人,名叫黄忠,官职为公车令,官位不高,但因为进京赶考时,凭借学识和人品,受到很多敬仰,这一次的考试中,因为他这样的人都没有上线,让很多士子不服,才会去联名举报,调查真相。
崔若锦想的是,若能再次将黄忠与周君杨联系在一起,将新晋的士子彻底与周君杨一派对立,那么太子的人选就只会剩下周君衍了。
世间之事往往很巧,周君杨贪财好色众人皆知,偏偏这位黄公子的未婚妻是生的貌美如花之人,崔若锦请求自己的父亲崔明叡想办法,让周君杨看见黄忠的未婚妻,但是,绝对不能让他知道,这位覃小姐,除了是太学博士覃烨晟之女,多的,就不能让他打听到了。
崔明叡在官场这么多年,这点小事也不是很难,他家中的女儿众多,便让崔若裳去邀请覃明月一同游玩,而去的地方就是周君杨常去的河边画舫。
覃明月其实甚少与这些贵女接触,太学博士只是从七品的官位,她的身份是够不上这些人的,而她也不想去攀结这些,但是若他们邀请了她,她也不会拒绝。
可崔若裳确是打心眼里的不愿意,她自小也算尊贵,如今却在父亲的要挟下与一个下四品的官员女子游玩,心里实在不甘,于是与覃明月也就没怎么说话。
覃明月初始觉得有些尴尬,后来发现这样也挺好,她本也不是伶俐之人,多说多错,忍过这一时就好了。
崔若裳躺在画舫内椅子上看着窗外的风景,覃明月拿出诗集品析,过得十分愉快,但崔若锦想起,父亲告诉她在申时末一定要将覃明月拉出船内,在船头上赏风景,她不明其意,却还是照做。
她放下手中的葡萄对着覃明月道:我们出去透透风吧,船内太闷了。
覃明月看着大开的窗子,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
此时画舫正在往岸边慢慢靠近,而另一边的周君杨也因为觉得闷热而出来站在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