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壁上的时钟在时针指向七的时候，发出了一段悦耳的钟鸣声，之后，房间里的男人们，陆陆续续醒了过来。

他们从各自的房间里走出来，熟络地向苗苗打着招呼。

“老板娘，你们这个俱乐部真是奇了，每次一来就犯困，把我这么多年的失眠症都治好了。”

苗苗扭着她的纤纤细腰，笑容满面地跟着他们客套。

程默漠然地站在一边，看着那些男人脸上晦暗的神色。说实话，这些男人的样子，就像是整晚通宵打游戏之后，严重睡眠不足似的，不仅面色铁青，萎靡不振，脸上几乎看不出一点活人该有的血色。

可他们自己还觉得自己睡了一个好觉，熟不知，是被当作食物，吸食了一个晚上。

昨天晚上遇到的那两个男人，认出了角落里的程默，还不忘热情地跟她打招呼，并积极地向她套近乎。

程默勉强扯出一个笑容，随便应付了两句。

等那些男人全部离开以后，弑坐到沙发上，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对她们三个说：“天亮了，我也该回去睡觉了。你们退下吧。”说完，他又看向程默，“你也先去休息会儿，我醒后，会过来找你，研究一下怎么解除你身上的封印。”

说完，弑便起身，慵懒地走进最里面的那间房。

休息间里，只剩下程默跟苗苗和妙妙这两只黑白猫妖。

一时之间，屋子里的气氛安静得有些诡异。

黑猫妖妙妙，用她那双充满杀气的猫眼，微眯着看向程默，“真没想到，这样都能被你逃过一劫。早知道，我就先杀了你，然后再带着你的尸体来拜见弑大人。”

程默也是觉得好笑。

这只猫记恨了玄心六百年。可是，当初分明是她杀害了玄心，还企图嫁祸给自己的主公，结果事情败露了，也是她的主公动手打伤了她，跟玄心一点关系都没有。该记恨的不记恨，反倒去记恨一个早就投胎转世的人。

看来不管是人还是妖，只要碰到心胸狭隘的，都喜欢把责任推卸给别人。

程默看向她，冷淡地说：“你刚刚没听到吗，我命中有死劫，活不了多久了。拜托你放过我吧。”

黑猫眼神中的杀意稍微淡去了一些。这时候，苗苗对黑猫妖妙妙说：“姐姐，我们走吧，我也到时间去上班了。”

黑猫妖嗯了一声，轻巧地跳上苗苗的肩膀，准备跟她一同离开。

趁她们还没出门之前，程默叫住苗苗，“那个，你可以帮我给我的朋友发个信息吗？”

苗苗回头，一脸嘲弄地说：“你觉得我们会让你跟外界联系吗？万一你找人来救你，我们岂不是很麻烦？”

程默当然知道，她们肯定不会让她跟外界联系，所以，她并不奢求有人能来救她。她只是希望，她们能告诉白芷一声，她很安全，让他放心地离开乌市，去他该去的地方而已。

说实话，她比这两只黑白猫妖，更不敢让白芷知道她被禁于此。以他现在的修为，绝对不是蝙蝠王的对手，她不想他为了自己来冒险。她宁愿，他永远都不要再回来了。

“我担心我的朋友会到处找我，你们都是妖，你们妖也都很神通广大。万一，他们找上门来，对你们来说，也确实很麻烦。所以，我只是想你们帮我给他们发一条短信，告诉他们我很好，不用来找我。”

苗苗看着妙妙思索了一下，点头说：“好吧，但如果你敢耍花招，弑大人也绝对不会饶了你，还有，你的那些朋友！”

程默点了点头，她拿出自己的手机，对她们说：“我手机没电了。”

苗苗在她的手机上点了点，手机便一下子亮了起来。程默暗中惊讶了一会儿，从心底羡慕妖怪们神通广大的法力。

“你发吧，不过发好之后，我要检查一下。”苗苗将手机递回给程默。

程默在她跟那四只妖怪们组建的微信群里，编辑道：“我很好，不用担心我。不告而别，只是因为不想面对分别这种烂桥段。很高兴这半年来的朝夕相伴，祝你们永远安好。再见……！”

程默突然想到自己很可能活不了多久了，于是，又把那句‘再见’删掉了。

其实，只要他们永远安好就可以了。

程默编辑完，看着白芷的微信头像，那还是她给他挑选的，是一只萌萌的卡通小白蛇，睫毛长长的，眼神清澈纯真，跟白芷还是有些相像的。

她看着他的头像，看着他平时在微信群里简短的留言，便想起那个话不太多，却总是很温柔的白芷。程默觉得心底发闷，仿佛心痛症复发时那样折磨着她。

也许，那个似真似幻的吻，会是他们这一生，唯一的一次了。程默忍着有些泛酸的眼睛，把手机递给苗苗。

苗苗接过来看，看完之后，对她说：“他们要走了？”

程默点了点头。

“去哪？”

“大概是回妖界吧。”

苗苗看了一眼妙妙，征得她的同意，才按下了发送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