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头发不长，随着水面上的湖风轻轻摆动着。

程默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是可以看清楚他的容貌。

那个人，是陆峥。

而且还是一身现代装扮的陆峥，跟她在因果之门里见到的时候，完全不一样。

陆峥静静地看着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是程默实在忍不住心里的好奇，率先打破了这个局面。

“你为什么在这里？”

陆峥微微勾起嘴角，像狼一般的双眼里，藏着程默看不透的情绪，他说：“我是来帮你通关的。”

“帮我通关？”程默有些不解，“你不是应该想我死吗？这样，你就可以再等下一世的玉尘转世。”

陆峥轻轻笑了声，“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等下一世的玉尘转世？”

程默实话实说，毫不遮掩，“因为我这一世，跟前三世一样，都没有爱上你。所以，你肯定希望我早点死去，这样，玉尘的灵魂就可以再转入下一世。到时候，你说不定就有机会让她爱上你，跟你在一起。”

陆峥突然沉默了一瞬，半响过后，才缓缓开口，“不仅是前三世。加上你，玉尘一共转世了七次，但只有玄心那一世，我们是真的相爱过。”

程默微微吃惊，不过一想到孟瑶那一世距离玄心那一世间隔了将近七百年。这么一算，从时间线上来看，确实挺合理。只是程默没想到，陆峥居然追随了玉尘七世。七世，他都没能从执念中走出来？

这到底是爱，还是偏执？

从他口里听到玄心的名字，程默心里会觉得莫名难过，大概是因为她亲眼目睹了他们两个人的情路，所以才会有种‘入戏’太深的错觉。

虽然她一直对自己说，她不是玄心，她就是她，可还是会忍不住为死在他剑下的玄心抱打不平。

“可是，你最后还是弄丢了她。”

陆峥闻言，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并不言语。

程默也不准备继续跟他讨论这些前几辈子的陈年旧事了，而是话锋一转，问道：“你说要帮我通关，那么，你是知道怎么通关？”

“当然。”

程默心中一喜，急忙追问：“那要怎么做，我才能通关？”

“从这里，跳下去。”

程默看着陆峥的表情，发现他的面色平静，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可他的话，却让她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程默记得凤夜鸣说过，虽然冥妖塔都是由幻境组成的，但是在这里死掉了，那么也就是真的死掉了。

她这一生既不是神仙，也不是修仙者。从这么高的桥上，跳到那么深的湖里，那么她就只有一个结局，就是死。

可是，她不想死。

白芷他们，拼尽一切陪她来到这里，为的就是帮她延续生命。如果忍受了那么多的辛苦，换来的还是同一个结局，那他们所有的努力不都白费了吗？

她不能够，也不甘心，就这么死在这里。

她要等着她的小白，跟他一起拿到妖灵珠，为自己逆天改命。

程默果断地摇了摇头，“我不会跳下去。”她看向陆峥，眼里满是坚决，“我不会让自己死在这里，更不会做让小白伤心的任何事。”

她不再理会陆峥，而是沿着栏杆，继续往前走，她不相信就这么一直走下去，会找不到一个出口离开这。

陆峥也随着她的脚步移动，直到发现她越来越疲惫，才缓慢地说：“放弃吧，这条路是没有尽头的。

程默抬头看了眼前面的景象，跟她初来这里时别无二致。这个地方，好像就只有这条相互交织在一起的高架桥。周围除了川流不息的车流跟一望无际的湖水，就再也找不到其他了。

难道，真的像他说的那样，这是一条没有尽头的路？

程默已经很疲惫了，她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是她的腿就跟灌了铅一样，已经很难再前行。而她周围的天色依旧是灰蒙蒙的，完全看不出时间变换。

这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她该如何离开这里，找到白芷他们？

程默有些绝望，她停了下来，无言地看着陆峥。

陆峥也回视着她。

良久，程默终于妥协，“好，我同意跳下去，但是，”她沉声问道：“白芷现在在哪里？我想在跳下去之前，见见他。”

陆峥点了点头，说道：“也好，他也在等着与你见最后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