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艹，小子，啥事儿没有啊……”疤哥从上到下打量了一下凌绝峰，嘿嘿一笑：“抗揍！是条汉子！”

看守人员打开门冲进来了，发现号子好像什么事情都没生过，于是看着凌绝峰问：“有人欺负你了吗？”

凌绝峰摇摇头：“没有！”

“为什么这么吵？”

“我刚才讲了个笑话。”

“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么晚了还讲笑话？给我放老实点听到没有！”看守人员见凌绝峰没有受伤，顿了一下，转而告诉疤哥：“他只是个大学生，明天就出去了，不许碰他。”

疤哥立即保证：“请政府放心！”

一般来说，人被关进号子之后，如果在里面没有熟人照应，都要吃一点皮肉之苦。

而这皮肉之苦则是一份考验，如果向看守人员告状，以后在号子的日子就难过了。如果正好相反，什么都没有说出来，就会被其他犯人看做自己人，以后的待遇也能好一些。

凌绝峰并不懂号子里的规矩，无意之间做出了正确选择，结果大家不但没再寻衅，反而都很照顾凌绝峰。

“我进这来有段时间了……”疤哥冷冷一笑：“这地儿跟其他号子可不一样，是龙进来得盘着，是虎进来得卧着。我还真没听管教交代照顾谁，你小子在外面是不是有什么根儿啊，为什么管教帮你说话？”

“我就是一大学生，还是个孤儿，能有什么根儿？”

“孤儿？”疤哥微微一怔，随后语气柔和了不少：“这号子好几个人是孤儿，其实谁特么不想当个好人，全是被命给逼出来的……对了，听你口音是东北人？”

“对。”

“咱们是老乡。”疤哥变戏法一样，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弄出来两根烟：“抽烟吗？”

“这让抽烟吗？”

疤哥大大咧咧一笑：“让你抽就抽，没事！”

不用疤哥交代什么，一个犯人从鞋里拿出根火柴，然后在炕沿上飞来回摩擦，一会就着了。

这是凌绝峰一生抽得最费事的一支烟，每当跟疤哥吐出一口烟，其他犯人就用衣服用力的煽风，让烟雾尽快散开。

凌绝峰很快就感觉不好意思了，把烟递给了那个煽风的犯人：“还是你抽吧，我只能抽两口，抽多了嗓子痛！”

那个犯人十分高兴的接过烟，随后很小心的看向疤哥。

“抽吧。”疤哥点点头，又问凌绝峰：“老实说你到底什么事儿进来的？”

凌绝峰觉得没有什么隐瞒的必要，于是大致说了一遍。

疤哥冷冷一笑：“有钱人哪管穷人死活！”

说起来，疤哥这个鸟人也不是天生坏种，来自一个贫困的农村，去年带着一帮乡亲进城打工，到了年终岁尾本想拿上工钱高高兴兴回家过年，谁知道老板却不认账了，以各种理由拖欠着不给。辛苦了大半年，家里还等着置办年货，血汗钱却都打了水漂，疤哥一怒之下带着弟兄们把老板家里给抢了。

拖欠工钱没有人管，可把工钱抢回去就有人管了，于是疤哥就落网了。他倒是既来之则安之，在这混成了坐班大哥，而且觉得抢劫来钱更快，打算等出去之后不打工只打人。

这也就是说，之于抢劫这个行业，疤哥刚入行不久。越是新人，越是有行业荣誉感，因此所有行业也都会把荣誉赐予信任，大家经常听说“年度最佳新人奖”，什么时候听说过“年度最佳老人奖”。

一夜很快就这样过去了，早晨的时候，警察把凌绝峰带离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