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沈娆一起床就打算亲自去二哥的院子里寻他。她一定要与沈招慕这个罪魁祸首当面问清楚,无论如何也得劝服他与这种恐怖组织、阶级敌人划清界限,千万不能再误入歧途。可是没想到小厮们说二少爷已经好几日未归了。
难道二哥真的是谋逆一党?他不在府里,那此刻是否正与那些刺客厮混一处?
不行,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二哥闯下如此塌天大祸。就算是自断一臂,自己也要保全沈家。
此时沈娆正带着连翘、余三两人准备出府。她已经想好了,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与其整日担惊受怕,不如直接前去官府报案。到时候就说他们是在清点库房时才发现的逆贼。反正自己没有做过亏心事,身正不怕影子斜。
可就在沈娆刚走到朱雀大街时,她就察觉到了有些不对劲。
今日的朱雀街一扫以往门可罗雀,冷冷清清的景象,一间间铺子全都开了。不仅如此,街上还多了不少摊头,那些个卖扇子的,卖绣活的,卖草鞋的也都摆了出来。
这是……?
沈娆立马示意余三上前打听,可是没想到她听见的这个消息令人十分震惊。
据街边的百姓们说,首辅大人昨晚就已经抓住了所有反贼,此刻估计那尸首都要凉了。
反贼已经抓住了?那又是在哪被抓住的?
她不禁扯过一个路人就到处询问。难不成如意阁已经被封了?下一刻就轮到她们了?
但是那些人皆表示并不清楚内情,只听说是在内城里头发现的。
这时沈娆一行人也快走到了如意阁,只见那儿依旧大门敞开,照常做着生意,两个迎宾小二也是笔挺地站在门口迎来送往。
这下她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一进店内就赶紧招来柯掌柜问话。
原来柯掌柜和伙计们自从那后头的库房里存了咸鱼干后,就因为嫌弃那股子腥臭味再也没进去过。而二哥除了十六那日过来送了五百两银子后,也再没出现过。柯掌柜他们这些天也未曾听见后院有任何异常的响动。
难道刺客是在逃跑的时候被抓的?若非如此,他们这儿早就被夷为平地了,怎么可能还安然无恙?
沈娆现下十分大胆地就往后院走去。她才不管这里面到底藏了什么牛鬼蛇神。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反贼还敢当街杀人不成?
竟然没有?
当她带着六名小二在库房里仔细地搜寻了一番后,却毫无所获。虽然那鱼干的臭味仍旧飘散弥漫在整个空气中,但这间屋子里的确什么都没有,甚至连那吓人的血迹都未曾见着。
不可能!那日的情形她绝对不会记错,当时自己的确滴到了血……
如此,难道是有人已经清理了现场?是二哥吗?
还有那位顾阁老又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抓住了他们?若是这周围有所动静,那今早朱雀街必然已经炸锅,百姓们又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呢?
可现在的她已经来不及多想。这件事无论是谁做的,有谁参与,眼下她都必须先下手为强。未免夜长梦多,她赶忙吩咐柯掌柜即刻动作起来。
柯掌柜在听到小姐的主意时也是大吃一惊,“东家,这……这有些难办啊。”
沈娆可不管这么些,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消除一切,毁尸灭迹。此事要么不做,要做就做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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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德殿。
景祐帝自从看了那份供词后便一直眉头紧锁。现下他正坐在政德殿的金椅上,而殿中除了顾禹同之外,便再无第三人。
“文徵,此事你怎么看?”皇帝的手指一直敲击着龙椅。此时殿内只有一声声富有节奏的“嗒,嗒——”声。
“回禀陛下,当阳乃我大周北疆之要塞,原本就是多族杂居之地。此次的逆贼虽是为鞑靼人蛊惑煽动下做出了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但终究还是有旱魃为虐,庄稼欠收,赋税沉珂,官员昏庸等诸多原因共同所致。”
“臣以为,应当对受灾的北疆十九镇减税免租,济寒赈贫,再对地方吏治加以整顿,选派能臣干吏前往安抚。如此,百姓归依,不臣之心自止之。”顾禹同停顿了片刻后,才接着道。
景祐帝在听到他说前面那些话时,还是一脸的赞同之色,但是当殿中之人提出要安抚北疆百姓的时候,他顿时就怒了。
“哼,这些反贼一个个天天绞尽脑汁地就想杀朕。朕反而还要派人送物地去宽慰他们?天底下哪有这种道理?!”景祐帝冷哼了一声后就一掌拍在了御案上。
“陛下,得民心者得天下。他们之所以行刺天子,一半是受外敌操纵,另一半则是因为心有怨愤不得发泄。北疆百姓为何不臣不服?乃是朝廷没有及时关注到其民生民心。”那人一身绯衣朝服,站在殿中犹似一棵历经风雨的苍松,从容不迫,波澜不惊。
“若是天家以德报怨又稍加安抚,那么原先深受奴役的北疆子民自然能看到陛下的仁心仁德。古人云,以德服人,不战而胜。百姓心悦诚服,咸尊之。”顾禹同好像没有注意到圣上的愤怒,他依旧沉声谏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