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大嫂这回当真是急了,动作这样快,竟也未提前同自己商量……不过说起高家,圣上那边又怎会没有动静?
男子看似疲惫地揉了揉眉心,随即以手撑头,开始深深地沉思起来。
年初时,朝廷与鞑靼一战,高密因领战不力,饮剑自刎,高氏的诸多族人也因此获罪,但其兄高率却未受责罚。原本高都督身为其胞兄,又是引荐之人,无论如何定会牵连其中,且按照圣上往日的脾气……
看来天家为了制衡各方势力也是深谋远虑,不过这次倘若他们两家联姻,便是打破了这种微妙的平衡。
高氏乃是陇西的大族,高率、高密等人又在各路军中任职多年,高家在五军之中的势力自然不可小觑。如今光是自己,圣上就已十分堤防,再加上一个高氏,那万岁心中岂非更加……
“对了,老爷。去年封侯赐爵时,皇上一并将隔壁的桓园赏赐了下来。先前小的们没有您的吩咐也不敢妄动,只是每隔十天半个月地去锄锄草什么的。”
“这眼下……夫人也快过门了,您看?”消停了片刻,阿元见老爷正在假寐,于是又不怕死地开口道。
天哪噜,这可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老爷没娶过媳妇,自然不知道这里头门门道道的可多了。那谁家娶老婆不得先弄好婚房,搞好装修?
更何况他们顾氏还是大周顶顶的高门世家,原先老侯爷娶的便是中宗皇帝最为疼爱的小公主,而今侯府又要迎娶新妇,那当然不能让人看了笑话,更是得风风光光地大办一场。
“嗯……”
顾禹同心中还在想着事,故而压根没听清随从刚才说的话。并且往常府中的一切琐事几乎都是交由手下人全权料理,所以他只轻轻地应了一声,便又从匣中取来一本诗册翻阅。
“老爷,这是张管事与小的前几日请园林工匠绘制的修葺建造图。”阿元一见老爷点头了,于是又立马从后头拿出了一幅施工图来。
“您看看这风格样式是否妥当?这回咱们可是找了江南最最有名的……”
嘿嘿……老爷曾教导过,凡事有备无患。
现下自己这一手不正是彻底贯彻了他老人家的谆谆教诲吗?看吧,自己不仅为老爷将彩礼都预备齐全了,就连新房的布置也想得全面周到。
顾禹同:……
这时,还在盘算着自己能领到多少赏钱的阿元突然被老爷的一个眼风扫过来,一下子就慌了手脚。
“额……老爷您若是不喜江南的园林样式,不若咱们再请京畿这边的师傅……”阿元还以为是自己选的装修风格不合主子的胃口,于是连忙补上了一句道。
“不必。”这时,男子放下了手中的书册。
但说罢,他的余光又瞥向了搁在几上的那一卷图纸上,“你和张管事他们商量着便可。”
其实……关于此事,他原本打算借着巡视洪汛的由头暂时回避一二。
待到秋日,朝廷的各项政事也开始忙碌了,说不定届时兄嫂的“热情”也就退散了,可如今……想着,男子不觉沉了沉眼眸。
“这几日,你先去上房收拾收拾,泸州之行恐要提前启程。”等马车停稳在府门前,顾禹同在临下车时,终于又张口道。
阿元:?!!
啥?泸州那个鬼地方他们还要提前去?!他还以为老爷前头的意思是不去出差了,先办了婚事再说。这怎么……唉!
阿元摸了摸鼻子,被主子突然撂下的一句话惊得是不知所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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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已经在大街上无聊地溜达了三圈的沈娆又牵着小可爱准备往回走去。
不知怎地,平日里自己经常念叨的烧饼、粉团和豆腐脑,今个吃着却甚是没味,就连如意阁的账目她现在也不爱瞧了。
完了……没想到自己年纪轻轻就已对美食和金钱完全丧失了兴趣,这往后还怎么……
但没等她在心里念念叨叨完,女子的眼前就忽地站立了一个高大的身影。
沈娆:!!!
是你!哼……说话不算话,本姑娘现在不想理你!
沈娆在一见到来人后,便转身要走。她气鼓鼓地拽了一把牵狗绳,然后拉着连翘就要朝不远的沈府走去。
“生气了?”
慕容珩说着,又转到了她跟前。他抬眼一扫,那些隐卫便得了示意,牢牢地看在巷子周围不让任何人靠近。
“哼!”
“这位公子你干什么?光天化日,朗朗乾坤,陌生男女岂能挨的这么近?小女子要回去了!”
自打花朝节那晚她等了许久,来人并未出现,沈娆便在心中憋了一口气,这会儿一瞧见他,则更是气上心头。
而男子见她这副气冲冲的小模样却觉得甚是可爱,只见他轻轻地绕过了她的肩,然后道,“是我不对。那日忽然得了个差事,又未能及时同你说,害你等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