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才刚迈出半步,便只听来人又说道,“连一句道歉也没有,娘娘的这番管教倒也太过轻飘飘了罢?”
“妾还记得,娘娘原先训斥妾的时候,即使是冬日里的下雪天,妾也要在屋外跪上几个时辰方才作罢。”
“为的就只是叫您消气而已……”女子一边说,一边步步向她靠近。
起先,自己想得不过是井水不犯河水。可是不曾想,她方才刚进御花园时便听得了那样的一番嘲笑与羞辱。
呵……侧妃又怎样?她们二人不都只是区区的妾室?究竟谁比谁高贵了?更何况,一开始她就没有想过要背主求荣,那一晚根本就不是她自愿的!
为什么?为什么这些人还要在背后一个劲地诋毁自己?!说她一进宫便是想踩着主子往上爬,甚至还有些更难听的……宫中险恶,既然已经如此,那么现下她只想倚靠该倚靠的,过得更好一些,更舒坦一些。
杏雨在心中沉了口气。她顿了顿,遂又张口道,“娘娘真是厚此薄彼啊。”
“杏雨,你……”沈妩一听她这样说,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作答。
的确,自己在年少尚不懂事时也曾严厉地体罚过下人,可那已是许多年前的旧事了。况且自己这些年对她的好,她难道全都不记得了吗?
“杏雨!他们说你刚入宫时便打得是这样的如意算盘。若真如此,你也不觉得臊得慌?真是恶心……”这时,盈心又急急地上前替主子道。
“恶心?呵……如此,我便告诉娘娘一些更恶心的事。”说着,女子遂又向前迈了一步,只见她径直凑到沈妩跟前低声道了一句。
一语毕,沈妩先是惊得一愣,接着她整个人都好像快要栽倒了一般。这时,只听周围之人皆呼喊道,“娘娘,娘娘!”
“快来人啊,娘娘似乎身子不适。”
随后,便是一大群的宫女太监蜂拥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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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郊,静心庵。
“二姐,二姐!快开门呀!”
沈娆在路上统共换了两匹马,才终于寻到了宿目山脚下。等到她好不容易爬到半山腰的时候,天空却忽然下起了暴雨。
现下,已是夜里亥时时分。看着眼前那块漆迹斑驳的匾额,她一边扶着头上的斗笠,一边使劲地拍打着山门道。
“二姐,是我!我是娆儿啊,你快开开门。”
女子一连朝着里头喊了许多声,但终究也不见有人应答。此时她的脸上已经完全浸湿了,身上的蓑衣正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着水。
“二姐,你为何不开门呐?我知道你在里边,你给娆儿开开门好不好?”
也许是之前的赶路耗费了太多力气,眼下她已经完全喊累了,就连整个人都顺着门边摊坐到了地上。
沈娆原先是最怕黑的,可这时看着眼前满山的月影婆娑,大雨倾盆,她倒是不那么怕了。
今日她与父亲又大吵了一架。
原来父亲起先告诉她的那些,都是为了骗住自己的一时鬼话而已。什么会想办法,什么不会让她受苦,这些统统都是骗她的!
等到自己真的瞧见了王管事手里捧着的礼单时才发现,那该死的顾府不日就要下聘了,而且她的婚事竟然就订在下月。
呵……亏她还那么相信爹爹,相信爹爹定会无所不能地为她摆平这劳什子的指婚。没想到,自己终究还是要嫁给那个老头!
此时,女子额间的碎发已经全都紧贴在了惨白的脸蛋上,一串串的水珠正顺着她的下颌不断地往下滚落,一时间倒也弄不清楚那究竟是泪还是雨。
“姐姐,你应该已经晓得了罢?你说,这是不是造化弄人?”沈娆倚靠在门边,嘴里还在喃喃地念道。
父亲说,事已至此,她必须得嫁!这不仅是父母之命,更是天家的金口玉言。若不应下,府中的老老少少皆有可能人头落地。
可是她却想,人头落地又怎样?没有爱情,没有自由,自己活着也只不过是个傀儡罢了,倒不如死了爽快些。
后来她便哭着喊着对父亲道,自己宁愿上山去做姑子,这辈子也不会踏进那顾家的门。可谁料父亲竟一时口快,暴吼着告诉自己,她要是想去做尼姑也不是不可以。
“你二姐早已经剃度出家,你若是想去庙里陪她,便给我直接滚出府!”
女子的脑中还在不停地回忆着这句话。当时她便是一脸震惊,紧接着就大哭着跑出了门。
没想到姐姐居然出家了。可是姐姐原先还告诉自己,她要嫁个好男儿,再替他生好多好多的儿女……
“二姐……你这是何苦呢?”
“二姐,你说句话啊……”
“那娆儿一道来陪你好不好?”说着,女子又猛地朝后头拍了两下山门。
…
屋檐下的雨依旧稀里哗啦地落个不停,连带着还有几声轰轰的雷鸣在群山之间不断回荡。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小胡棒棒哒】的地雷么么哒!!!还有【1407800】和【。】两位小天使的营养液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