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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九章 护心丸

百转千回,白昭在梦中又重演了一遍,而这一次,她的重剑没入了宗毓的胸膛,旋转着在他心口掏出了个血淋淋的窟窿。她浑身发麻,心底的魔鬼却一遍有一遍的叫好,青筋兴奋得蹦跳。

“你看,你就是这样的人,杀人如麻,连如此疼你爱你的师傅都杀,你不是说喜欢他吗?杀了自己心爱的人,一定很刺激吧。”

这明明是自己的声音,她恐慌得想摇头,想流泪,想拔剑一剑了解了自己,可是她仿佛只是出窍的灵魂而已,身躯里住着的魔鬼,占用着她的身躯,做着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

她崩溃的嘶吼,却根本听不见自己的声音。

可不可以让我去死啊,不要伤害师傅啊,我可以去死的啊。

那心底的恶魔好像听见了自己的想法。

“你想死?由不得你选了,你已经是我的了。你就看着你心爱的师傅怎么死在你手里吧。”

白昭把自己的嘴都咬破了,拼尽全力得与之作斗争,终于抢回了控制自己的身躯,随后挥起一剑,插上了自己的心口。

“噗”昏迷的白昭又喷出了一口血,迷迷糊糊中就看见宗毓的重影,嘴唇好像在念叨着什么,但是她什么也听不见,什么也感觉不到。

她的心碎成了尖锐的碎片,剐蹭得五脏六腑都生疼,一手捂上胸口,忍痛只够她分一点点的力气皱眉了。

“阿离,怎么了,胸口疼是吗?是胸口疼吗?”宗毓一边给她擦着血,一边抱起她。可是白昭完全听不见,死死咬着牙关,青筋暴突,脸部肌肉都已经开始抽搐。嘴唇被咬破,宗毓心疼得恨不得自己能代替她受这份罪。

白昭执念太深,强迫着把心魔压下去,眼神聚焦,终于看清了。

真的是师傅,师傅没有死,太好了。

她伸出手想攀上宗毓的脸,血管犹如万蚁同蚀般,让她感到难以控制得颤栗。

气若游丝,语若蚊吟,“师傅,你没事就好。”

又是一口血,一口比一口的鲜红,都还没有游走全身就被着急的吐了出来。白昭半空中的手随着意识的再次消弭而绵软无力得落下。

宗毓的眼眶红了一圈,咬着自己的嘴唇让自己保持冷静,刚刚包扎好的手心又沁出了嫣红。

吕辛夷是知道的,这两个人,互相喜欢着,却谁也不越界,好像这辈子就这样陪伴在各自的身边,就是三生有幸了。

看着心爱之人遭此大难,又怎能坦荡待之呢。

他看的出宗毓的克制,也看得出白昭的担心,她硬生生把自己唤醒,就是为了看一眼她师傅的安危。

难道这就是爱?

这时候吕辛夷的与生俱来的绝对冷静就有了绝对的优势,他永远都能在纷乱错杂的环境里理性得对待事物。

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拍拍宗毓的肩膀,“你出去冷静一下吧,我来。”

宗毓已经急得有些头脑发麻,他平日的沉着也不是装的,公事公办不需要投入感情,但是在所有关于白昭的事情上,他永远都沉着不来,一点风吹草动就神经质的风声鹤唳,他是明白的。

谁叫他太在乎白昭了呢。

宗毓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尹伊的呱噪都没有把他的心神唤回,他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就算本事再大,在这样的时刻竟然也派不上用场,太窝囊,太窝囊了。

他一拳把自己本就已经渗血的手砸了个粉身碎骨,震得尹伊都闭了嘴。

吕辛夷在房内操起了旧业,有条不紊得把脉,心猛得一沉。

方才还没有大事,现在竟然已经恶化到了这种地步,白昭体内气血翻涌,到处都在横冲直撞。他三两下封住了她的血脉,制住了她还会呕血的可能,随后栖身附耳,紧贴着听她的心跳声。

是了,她几次三番得与赤瞳做斗争,伤的是心脉,也就是说,不管是乌毒还是活物,很可能就是靠心脉游走发作的。

震颤严重,甚至已经有些不连贯不规律了。

这样下去就直接可以做她想做的孤魂野鬼了。

吕辛夷看着她苍白的脸颊,突然告诉自己,绝对不能让她死,一定要救她。

至于为什么,吕辛夷依然一时间竟然也找不到理由,只是觉得,这是他必须做的事。

他可能解不了这奇异的赤瞳,但是保住她因心脉受损而危在旦夕的性命,还是可以的,代价就是他母亲留给他,绝无仅有的续命丹。

它除了不能长生不老和起死回生,堪称包治百病,配方却随着他的母亲的与世长辞遗落在了历史长河中。这小小的一枚,还是金胤老将军亲手转交给他的,这么多年一直带在身边,就当做个吉祥物般的收藏着,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会有用到它。

吕辛夷从腰间解下一个锦囊,拿出一枚精致小巧的小盒,虔诚得打开,里面静静的躺着一枚泥土色的滚圆的药丸,高深又孤傲。

“生死有命,也许你遇到我,就是你命不该绝。”

他并没有犹豫,面无表情得只是在指尖欣赏了一下这世间最后的灵丹,毅然而然得将它送进了白昭的口中。

“它不能解你身上的毒,但是能护你心脉。”

片刻后,白昭紧绷的身体放松了一些,眉头舒展开了一些,似乎是逃离了梦魇陷入了深眠。吕辛夷一直静静的观察着她的脉搏逐渐平稳,便将这小盒放在了她的枕边,起身离开了。

屋外的三人看到他出来,犹如看见主人的看门狗一般,摇着尾巴来询问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