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皮子不利索的欧阳寅,由于工作的压力,倒是长进了不少。时隔半年,才在此地过了一个秋冬,春天还没过完,就已经改头换面,宛若新生。
书生气依旧,只是多了些官僚的气场,倒是比在那文书院打杂更是锻炼人了。
戏还在没休止得上演,甚至都蔓延到了隔壁的包子铺,围观的人群也越来越多。一问都不知道是怎么打起来的,一头雾水得看着热闹。
“哎,欧阳大人来了,快让让,让开让开。”
砸得开心得一帮人一听螃蟹来吃鱼了,猛得推开人群,溜得那叫一个快。
那些官兵巴不得在欧阳寅面前好好表现表现,才让这块肥肉一直演到现在,干在旁边劝架,现在慌了神得追上去,都跑不过人家。
欧阳寅从人群中走过来,不满得看看这群废物饭桶,有这个时间叫他过来,都抓不住这几个流氓混混。
等着他过来干什么?他一介书生用笔杆子戳死几个吗?
“大人,是小的失职,小的这就去追。”
“行了。”欧阳寅说道,“几个混混,犯得着你们正事不做去追吗?这种事也要叫我来,我看你的饭碗是不想要了。还不滚去轮值?”
这官兵被训斥一通,好处没捡着,还惹了一身骚,满脑筋得想着怎么讨好他。
这不正有个大好的机会嘛。
“那个,大人请留步。您楚州的侄子前来,现在正在城门口呢。小的不敢怠慢,还正想派人通报。”
欧阳寅的眉头一挑,停住了步子,回头狐疑得看着这个小卒。
我怎么不知道我在楚州还有个侄子?又耍什么花样?
这时,姜印喆很适时得扒在城门口被拦着的长枪面前,放声呼喊道,“欧阳大人!”
欧阳寅的瞳孔一放一缩,认出了他。
半年前的十三州一行,此人便是那齐国三王子的近卫,现在却出现在了这里。
所以,齐国三王子吕奎潜入大楚,是真的!王上秘密下达的搜索令,并非空穴来风!那么白将军叛逃……不可能的,白将军不是这种人。
欧阳寅走上前去,守城的官兵放开了阻拦,守在两边。
“你怎么在这?”
姜印喆躬身行礼,“欧阳大人,我家主子染了病,大人也是知道的,楚州没什么灵丹妙药妙手仁医,不仅如此,我家夫人又有了身孕,不得已,只好到此来借助几日,来寻寻有没有什么法子,还请大人莫嫌弃。”
欧阳寅仔细揣摩了一下“我家夫人”的含义,无缘无故,为何要提什么夫人?莫不是,车厢内还有个女子?
白昭?!
难道真的是齐国王子劫的狱?
他本就对风言风语不信居多,虽然不理解其中的事,但是也绝对不会做出这样的事。一个二十岁的女子,领兵打仗,已是不易,又怎么斗得过一些老狐狸呢。
欧阳寅的神色千变万化,一时也不知道该作何决定。姜印喆都觉得十三州的春天是实在热得不行了。
身后的车厢内,悠扬婉转得传出一女声,“大人,家中变故,本无意叨扰,走投无路,望看在旧情的面上,救救夫君吧。”
欧阳寅的眉头一下子展开了,真的是白昭。她如今境地,还能相信他这个只会笔杆子的书生。一激动,差点叫出了白将军,幸亏及时刹住了车。
“夫人一路奔波想必也乏了,不如就去我府上洗洗风尘再议吧。”
白昭赌赢了,尽管她知道如今自己势微,大多数的官员唯恐避之不及,但是她赌,赌欧阳寅不是这样见风使舵的人,赌吕辛夷看人的眼光。
果然,他的眼光就是毒辣,比如说,看上了她。
欧阳寅接手了三州,掌管了十三州最大的地盘,府邸倒是清雅得很,从门楣中就能感受到透出了笔墨香气。
小而精致,精而不奢,一草一木,相得益彰。
虽不让人眼前一亮,却很是舒适。
吕辛夷先行跳下马车,对着欧阳寅轻轻一揖,算是打了个招呼了,随后伸手去扶白昭。
一袭白纱衣袍,轻纱遮面,风吹来,隐隐约约得透出眉眼。
欧阳寅一个激动,给跪下了。
“白将军!”
姜印喆连忙在他还没着地的时候扶起他,白昭依然还是不敢摘那白纱斗笠,只在掩盖下抱拳行了个礼。
“欧阳大人,我已经不是什么白将军了,按理说,应该是我给你行礼才对。”说着就要往地上磕,吕辛夷也不拦着她,只是用臂弯护着她。
欧阳寅连忙扶起,说道,“这是哪里话,没有白将军……哦……没有白姑娘,哪有我的今天,可能我现在,也还在文书院打杂,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熬出头。这虽然没什么人,但也不安全,有什么话,进屋里说吧。”
白昭还是不习惯女子的礼仪,大步流星得走去,再给她一把剑,能把门劈了的气势。吕辛夷在后边跟着看着她的背影,觉得就算是打扮得再女人,也还是盖不住她的英气,就是和一般的姑娘不一样。
直到关上了屋门,白昭才揭下斗笠,露出自己有些苍白的脸。
欧阳寅看着她写在脸上的变化,“这……这是怎么了?”
白昭并不知道自己的脸色很差,但是也能猜到他的疑惑。
“欧阳大人,你就这么相信我?也不怕乱臣贼子,毁了你的前途?”
欧阳寅坚定道,“我相信白将军……”他还是改不了口,“白姑娘的为人,虽然我也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相信我的判断,王上也一定是误会了什么才会下此狠心。只是,王子殿下是为何出现在楚国,这我就不敢确定了。”
姜印喆有些憋屈,吕辛夷一个眼神让他乖乖立在一旁做木头人了。自己没事人一样得喝茶水,好像说的不是他一样。
白昭看着他淡淡一笑,“他没有恶意,出现在楚国,也全是因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