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昭再醒过来的时候,吕辛夷都已经练了剑,磨了药,端着热气腾腾的一碗不知道什么药进来,亲自拉开了床幔,打开了窗户通风。
白昭撑起身子,敲了敲自己的脑袋,我这是喝了多少,头痛成这样子?
吕辛夷弯腰探下身子,抓下了她正在自残的爪子,递给了她那碗药。
“醒酒的,能缓解头疼,喝了吧。”
白昭下意识得捏起鼻子,对着那碗散发着“恶臭”的药大眼瞪小眼,视死如归得一口气灌了下去。
“咳咳……”吕辛夷给她又倒了杯凉水送过去,轻轻得拍打她的背。
白昭又是一口气见底,才觉得自己的嘴巴没像刚吃过屎。
“你们这的酒还叫酒吗?喝火药呢吧。”
吕辛夷嫣然一笑,“谁叫你着急要出头的,看你以后还敢不敢乱喝。”
白昭心觉委屈,“你酒量怎么那么好?是不是练出来的?”
吕辛夷给他擦擦嘴巴,淡淡道,“天赋。”
白昭闻言一赌气得躺下了,天赋天赋,都是天赋,我就没有天赋吗?
我有天赋,只不过被我亲手毁了罢了。
白昭看了看他垂散的头发,没有像往常一样精神的束发,只是简单的打理了一下,有些慵懒的美。
“那只狸花猫没为难你?”
吕辛夷疑惑道,“什么狸花猫?”
白昭咂了一下嘴,“就是那个吕乔啊,我看他就像只目中无人满脑袋草包的的狸花猫,一天到晚抓抓老鼠不好吗?非要做人……”
吕辛夷:“……他要什么我给什么就是了,还能为难我什么?”
白昭翻了个白眼,那他要是要我呢?你给不给?
“那你答应他什么了?”
吕辛夷垂下眼眸,“无非就是军中安插几个他的钉子罢了,没什么大事。”
白昭一听就知道,这是一个超级无敌的蠢办法,像是那个吃了上顿不顾下顿的草包能干得出来的事。将来整个大军四分五裂就是时间的问题,上下不同心,各有各的小算盘,迟早要出事。
“那你就同意了?你就不怕,将来发生战事,无人可用吗?”
吕辛夷笑笑,“还好我的对手是那狸花猫,如果我的对手是你,谁能笑到最后,那还是真是不好说了。”
白昭来了精神,也的确发现和他说说话,头就不疼了,随手撵起一小撮他的秀发,在手指见把玩着。“说吧,你是什么打算?”
吕辛夷回道,“金老将军逝世,他膝下无子,夫人也逝世得早,人们总说他是杀戮太重遭的报应。无人继位,父王就将兵权暂时移交在我的手上,其实不用移交,凭我在师傅手底下待得那些年,我早就已经对大军了如指掌了。金老将军的旧部,是绝对不会转向吕乔的,这点,我有信心。只是……”
白昭,“军中已经有那狸花猫的党羽了?”
吕辛夷温柔得摸摸她的头,“算,也不算吧。从师傅之死开始,我就一直在暗中调查,到底是谁,是什么样的势力能对师傅下毒手,后来,我用法子粘出了一波毒瘤,不仅军中,蔓延至整个朝廷,都有,却被阿喆给处理了。线索断了,所以我只好又启程去了楚国,去查更深的关系。”
白昭点点头,将所有的事情串联起来,觉得就是上天要他们在一起。
“可是事实证明,没那么简单,这么深的根,也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拔出来的。先前处理掉的,不过就是些棋子,我相信还有很多被打草惊蛇,偃旗息鼓的。所以,我也是想借此机会,彻底拔拔毒。”
白昭一挑眉,“刮骨疗毒,虽然是疼了点,但是能根治,你是想,到时候军中各自成派,乱成一锅粥,你再出面,借着金老将军旧部的势力,该清理的清理,该教化的教化,该收归的收归。”
吕辛夷不否认,“是,军中有些搞小动作的,我是知道的,但也都是些无名小卒,也就是为了养家糊口,不至于因此就发作,必须有个契机,用铁腕手段逼他们做出选择。”
白昭点点头,“那你就不怕,一旦那狸花猫的人进来,都见风使舵得跟他们跑了吗?”
“怎么说我也是共过生死,在师傅手底下混了这么些年的,就算我没有那么大的威信,他们也不至于就愿意跟一个什么都不会的空降领袖。”说着宠溺得弹了一下白昭的脑袋,“我是不是把你养傻了?还是大将军呢,这点觉悟都没有?”
白昭委屈得揉揉自己的脑袋,然后锤了一下他的胸口。
“我那是关心则乱,懂吗你?可是辛夷,你真的,要和他争吗?”
吕辛夷坚定道,“我不用争,他和他的母亲一样,都是只会内耗的鼠目寸光之辈,目光所及,只能到国界,只要一有外敌入侵,轻微震荡一下,还能哭着来求我,替他保他的宝贝江山。”
字字句句,白昭听在耳里,记在心里,齐国的未来,系在他的手上,而曾经,楚国的未来,也系在她的手上。
白昭有理由坚定的认为,如果齐国的兵权在他的手上,楚国的兵权在自己的手上,那么或许两国会一起携手蓬勃发展,或许还能在连沂一起喝茶聊天。
只是,现在什么都变了。
也不知道过去了这么久,师傅和尹伊怎么样了,他们会不会应付不过来?我也总不能,在他的庇护下过一辈子吧,总得回去的。
由她而起,就由她结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