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州尚在深秋,千里之外的王都丹城,却已经有了初冬的意味。富阳楼的侍女举止端庄得像大户人家的小姐,做着伺候人的活。柜台小二端着一张标注露八齿的笑脸招呼着来来往往的贵客。
突然一位通身白袍,头戴斗笠的琳琅公子进了门,他也不着急落座,就等着那小二招呼完客人,跑来招待他。
“这位客官,里边请。”
那公子拿出一枚玉佩,通体乌黑,上雕有一个“毓”字。
“劳烦将这枚玉佩交给你家主人,自有定夺。”
小二将信将疑的接过玉佩,拎着裤腿上了楼。
那易公子正在亭台悠闲自在的晒太阳,听到脚步声皱皱眉头。
“不是交代过,我休憩的时候,不要来打扰的吗?”
婢女立马跪下了,低头呈上那枚玉佩。
“公子,有人送来此物,说是。。。说是公子见了就自有定夺。”
易公子慵懒得伸了个懒腰,像一只高贵的猫,伸手懒懒得接过。仅仅只是触碰,他便感觉到了此物石块玉坠。
仔细一瞧,倦意全无。
不多久,小二就屁颠屁颠的跑下来,恭恭敬敬得引他上楼。
富阳楼的顶层从来都是易公子的私人领地,连他都要转交给贴身侍女,作为富阳楼的小二,都没踏进去过一步,他竟然就这么被主人邀请至了顶层,想必是什么大人物吧。
“小的只能领到这了,主人正在楼上等着,还请公子自便。”
“有劳了。”
拾级而上的步伐一步比一步沉重,好像等待他的,是他极不愿面对的事情。
终于眼前豁然开朗,清新雅致的布景和楼下的富丽堂皇格格不入。
斗笠下的人冷笑一声,“这才像你喜欢的风格。”
一个身着薄纱的侍女正候着,优雅得行了女子之礼,做了个请的姿势。
他顺着指引,看到了一位正在斟酒的男子,正是那易公子。
那易公子并没有穿他平日见客的玄色大帽斗袍,只是身着一件鹅黄素边的常服。
他斟了两杯酒,余光瞥见来人,也没有歪头看是何人,好像心知肚明,根本不需要再用眼睛去确认。
“你终于愿意见我了。”
斗笠下的男子没有回答,雕塑般的站在门口。易公子也不恼,依旧没有看他,微笑道。
“你今日来找我,不是打算远远得看我一眼吧。”
紧接着,他终于奢侈得赏了那人一眼,从牙缝里蹦出两个字。
“弟弟。”
斗笠被缓缓摘下,露出宗毓那温文尔雅的脸庞,却带着凶神恶煞,极不情愿的气场。四目相对,风起云涌,电闪雷鸣。阴晴不定的易公子也没有发作,只是遣走了侍女。
宗毓僵硬得走上前去,目光却挪开了,直勾勾得望着白府的所在方向。
所以我从来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的吗?他如此想着。
直到易公子做了个“请”的姿势,他才犹豫得落了座。
他想了多天的策略与措辞,待到临上战场的时候,却还是忘了个一干二净。
易公子率先打破了沉寂,“你这些年,还好吗?”
宗毓不答,他又自顾自得接上。
“我明着暗着不知道派了多少个人,都被你拒绝了。这么些年,我可一直记挂着你啊。”
宗毓板着脸,一字一句道,“不劳兄长费心,我很好。”
易公子尴尬的笑笑,轻声得宠溺道,“还是一样的脾气啊,小时候你就是犟,要不然我们兄弟两,也不会分开这么多年了。”
宗毓一点都没有叙旧的意愿,冷着脸,“我来找你,不是来叙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