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军营大帐中连大声喧哗的声音都没有,偶尔有两三只野兔匆匆跳过,也很快得消失在夜色中。
准备好第二天顶着熊猫眼,没想到竟然是一晚安眠。
那是微微听命于宗毓亲炙的安神香的效用,特意改良了许多,并且只要一点点就有很好的安眠作用。
不过白昭本来就心思重,昏昏沉沉得还是在破晓被噩梦醒了。
她梦到了自己上阵杀敌之时走火入魔,不分敌我,只要是活人就砍,而自己却完全控不住。
原来是梦啊,白昭敲了敲自己的脑袋。
安眠香好是好,就是太深入骨髓了一些。
她将香灭了,打开窗帘,之后去外头呼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醒醒脑子。
天空还是灰蓝色,半月还挂在天上,星星点点正在逐渐暗淡下去。大营中的火把都还没有灭,不远处巡逻的将士们一丝不苟守卫着,另一波巡逻兵正在往那里赶去,换班时间到了。
尹伊还没有来,百无聊赖的白昭只得去看看她的那匹骏马。
居然也在睡觉?!
无聊极了又折回营帐中,通过风散过气了,应该能待人了。
刚进入视线中,就看到宗毓从她的帐中冲出来,抓着一个卫兵在询问着什么,脸色非常不好。
白昭停下了脚步,她还不想和他说话,也不知道还能和他说什么,反正不管怎么样都是她说。
但是看他焦急的样子,又觉得自己不应该杵在这,至少也得在他面前摆着。
对,那个卫兵多可怜啊,看在那可怜娃的面子上,还是勉为其难得露个面吧。
借口总比办法多。
宗毓正在考虑是要往马棚还是去大营门口,白昭就覆着手板着脸走来了,把他全然当成了空气,看也不看一眼就进了帐。
卫兵如临大赦,直挺挺得守在门口,宗毓尴尬得不知道是走好还是进去好。
经鉴定,这个卫兵是亲的。
“报!”
宗毓看了看他,“说。”
“属下,想尿尿。”
卫兵的五官崩得犹如标本,目光直视前方,标准的军姿仿佛准备挨打。
“去吧。”
宗毓知道,他又不能擅离职守,但是眼下这微妙尴尬的局势,他又不适合在这。
怕是昨天他两闹不愉快的事大营都传遍了吧。
四下无人了,他才把丢脏了的脸捡起来拍拍尘土,进了帐。
白昭气定神闲得擦拭着自己的冥灵剑,又想起这是宗毓送的,忍着气哄哄,再气定神闲得丢到一边,从腰间掏了把小匕首仔仔细细得擦。
你看,我一点都不气了,你别说,你什么都别说,说了我也不听。
“白将军。”宗毓行了个军礼。
呵,得了,阿离都不叫了,改叫白将军了。这有第三个人吗?!存心来找不痛快!
单膝下跪好啊,求婚就用着姿势呢。
淡定,淡定,有什么好火的,公事公办,不要将情绪代入工作中,知道吗?
“嗯。”
白昭淡定得应了一声,鼻孔出气还是重了些,没办法,行伍之人火气大,起床气而已,起床气。
宗毓没想到她会憋着脾气,淡定得应了他,一时间也有点手足无措。
“待到此番告捷,我会都告诉你的,好吗?我会把我的一切都告诉你,好吗?”
白昭擦着匕首的手停住了,眼皮一抬,藏在底下的凤眸上印了一行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