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宫刚经过一场如梦的审判，楚珉下令彻查，毕桦依然没有闲着，又将所有的线索理了一遍，将所有消息的源头亲自再次确认。

“此事事关重大，我再问你一遍，当日在楚州将军冢，你当真看到的是白将军吗？”

被审讯的是个从楚州提来的地方小卒，第一次到王城开开眼，就被一大帮全副武装的官兵和舌灿生花的大臣审讯，自己心里都没了底。

“我当时奉命在将军冢一带巡逻，确实看到一男一女在将军冢附近打转，立刻就回去禀报知府大人，再回来的时候，已经找不到人了。我……我也没看清楚，毕竟我也只是有幸见过白将军一面啊……”

“那个男子，你又何以肯定，是外邦人？”

小卒用手比划了一下，“他有那么高，放咱们大楚，能长得出这么高大的吗？一看就不是楚国人。”

一边的负责记录的主薄记下了这关键的信息，高大威猛。

随后拿出了一副画卷，摊开供他辨认，“你所见的女子，可是这画中的女子？”

小卒凑近了看看，用力的辨认，“挺像的，但是画中的女子，精神满满的，我看到的，有些恹恹的，还有些沮丧，好像发生了什么变故似得。”

毕桦忙活了一天，将所有知情人都审问了过去，还把楚军中能证明事发当时宗毓也不在场的证人也提了来。

这下好了，原本还觉得宗毓是胡说八道，现在证明他的确有作案动机和作案时间，编的更加复杂了，谁也脱不了干系。

而尹伊这个铁人三角里的其中一角，只知道一个劲的和稀泥，一口咬定自己不知道，什么有价值都没能问得出来。

楚珉的疑虑经过发酵，脾气更加乖戾古怪，看到谁都觉得谁有私心，图谋不轨。毕竟连他心中最后的温存都背叛了他，还有谁能真心实意得对待他呢。

方统领适时说道，“王上，白将军已确实经脉全断，武功尽失，依然坚持自己只是杀了人，并未通敌叛国。”

楚珉问道，“她还不愿意说，是为何要杀我楚国将士的？”

方统领一五一十得摇摇头，“一提及此事，白将军就只是认罪。但是宗将军却说，是那五个将士叛国，被白将军发现，盛怒之下取了性命的。”

楚珉笑道，“这个宗毓，大殿上就胡言乱语，都进了天牢了还在想着替白昭开脱，当真的毫无规矩！从以前就是这样，到处都护着白昭胡作非为。他既然没有出现在现场，有什么说话的份？！”

气愤得一甩衣袖，原本站着的奴才们都吓得跪下了。楚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寡人有这么吓人吗？”

满殿的奴才更加不敢妄动了，只有刘公公捏着嗓子道，“王上，何必跟一群小的一般见识呢，这天底下，论仁德，没有谁能比得上您啦。”

楚珉白了一眼，一激动，连尊称都忘了，“是，我看我就是太仁德，才把她放纵成这个样子，还死都撬不开嘴，就这么一心求死吗？那还回来做什么？”

刘公公笑眯眯的，“王上别着急，这白将军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说不定过两天她就想通了，知道王上这是为她好了。”

楚珉好像逮着了发泄的口子，“寡人也是为难啊，这不出个结果，怎么和满朝文武交代？通敌叛国可是重罪，这阿离怎么就不懂呢。唉，你说，阿离她应该不会吧？”

这下刘公公觉得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大坑，会还是不会，说什么都避免不了踩他的雷点。这嘴啊，还是闭着的好。

“奴才只会伺候人，哪里还能懂得这些呀。”

楚珉斜眼瞥了瞥，冷哼道，“你倒是机灵，罢了罢了，问你做什么呢，还是派个御医去看看，可别真相还没大白，就死在天牢里了。”

刘公公非常乐意的接受这个任务，屁颠屁颠得去办了，留一个冬瓜脸的方统领无所畏惧得伺候在楚珉身旁。

作为一个武官，心比这些斗智的来的大得多，有时候，也是一种好处，比如现在，他永远只觉得自己只要做好自己的职责，就行了。

楚珉也不打算与这尊直男侃大山，询问询问他的意思，不用想也知道，刘公公还能委婉得表示不敢说，这尊直男保准是直截了当。

不知道。

但是没办法，量才而用，知人善用乃王道。

这方统领的木讷与不识趣，反倒让现在的他觉得踏实。

至少他不会用一些冠冕堂皇的话来忽悠他，欺骗他。

“王上！”毕桦冲进殿内，急匆匆道，“画师根据目击者的描述，画出了与白将军一起的男子画像，还请过目。”

刘公公不在，旁边的一个有眼力见的小奴才顶上，接过画卷呈上。

楚珉二话不说打开一看，震惊了。

原本心存的几分侥幸也冲刷干净了。

画卷上的男子，他见过，就在齐国心怀诚意前来议和的时候，那齐国的三王子！

虽然并非特别传神，但是特征都对上了，深邃的眉眼，高挺的鼻梁，还有蔑视一切的冷淡神情。

竟然是他？！

他怎么会出现在楚州？出现在白昭的身边，和她一起去将军冢，这两人的关系，竟然是这样密切了吗？

这么重要的信息，白昭居然没有说。

她撒谎了，还是为了那齐国三王子撒谎了！

楚珉一下子把画卷拍到桌案上，这些天好不容易才压下去的燥火轰然而起，烧得他怒发冲冠。

“随我去天牢！我要亲自提审白昭！”

方统领心不惊肉不跳，抱拳回道，“王上，白将军尚未苏醒，去了也问不出什么，末将已经命狱官一有动静就前来禀报。”

楚珉才反应过来，缓缓的坐下身来，“方卿，你觉得白将军，有异心吗？”

方统领不负众望，正中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