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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同生共死

天心不断抛接司马风、若冰、月蝶、天惑,在地上耍得不亦乐乎,每当地上的金刺冒头他便用长棍扫断,轻松地像利刃割麦子一样,不久地上堆满了或长或短的金刺。他暗金色的脸孔上凝结出一道笑容,这种对他来说这种不费力气的战斗就是一天一夜不停,他也不用歇上一口气。

铜一本胜券在握的笑容随之冷却,隐身在阵法中紧绷绷地站着,他心想:“原来这小子是杨武派苍古先生门下的纯武修士,难怪不怕二阶阵术,不过这阵法没这么简单。”

铜一已经顾不上这里任何人的身份了,他不仅要活捉传承了道术经的月蝶,还要将其他人灭口,别说是杨武派如今是冷门小派,就算若冰是儒教的人他也不计后果了。他这趟出来,一是奉命活捉司马尚的独子司马风,可惜这小子滑得像泥鳅,跑的无影无踪,好在上面传下命令,行动取消,他不用受罚;二是伺机查访道术经下落,并不计手段获得它,这命令是天网尊主亲口说出的,可见其重要。如今司马风突然长高了,容貌变了,他一开始认不出来,后来通过几人交谈隐约猜到了,却也根本不再关心。而月蝶暴露了道术经术法,他带着全部下属势在必得。

天心以金刚不坏之身护住了其他四人,随即感到上空金属性的灵力不断悸动,这阵势与地底金刺预备攻击前如出一辙,他自己就灵力属金对任何金灵力的感知自然灵敏过众人。不等阵术在天上凝结完全,他已经提醒踩着长棍在空中飘飞的四人,“小心天上有攻击。”

众人刚吃完地上苦头,毫无还手之力,又不像他金身不坏,他们除了在天心的棍尖上保存性命,哪还有什么法子。

天心刚喊完,阵法中的正上空如乌云聚集般凝聚了无数蓄势待发的金刺,每一根的尖细刺头都对准下面五人,只等铜一一声令下,半空中跳跃躲避的四个人就会被扎成刺猬。天心焦急看着天上的阵术在凝聚,每一根金刺都看得清清楚楚,数不尽的金刺在高三丈处蓄势待发。

不知是否领悟了二境神通的关系,他只觉耳目更加清晰、敏锐,连进刺上反射的月芒也看得清清楚楚。他看了片刻,只觉月光隐约越来越强,遥挂阵上的一轮圆月在眼中极慢地不断放大,已能隐约看到月亮表面的无数凹坑凸起。

他正走神盯着月亮,月风说:“天心,我们站到你肩膀上,试试能不能挡住。”

铜一透过阵法放声说:“月风、月蝶、天心、天惑、若冰,你们能撑到现在着实让人惊叹佩服。你们快把月蝶交出来,再反抗,我也不打算抓活的了。你们五人能死在金光大阵二阶阵术的最强一击‘天地合击’中,足以名扬天下,死后我会安葬你们。”他此时已经决意下杀手——这几人实在难以活捉。

天心虽然能挡住地下的攻击,但是天上的攻击却无能为力,其余四人无法脚踏实地,这二阶阵术“天地合击”一发动,苦苦支撑的几人便要瞬间倒下,剩下天心一人也无法对抗一个百人阵法。

月风眼光闪烁,正想怎么用计退敌,若冰说:“铜一,住手。你放了他们,我愿意跟你走,我师尊荀子曾替鬼谷子保管过道术经,我也可以告诉你道术经中的术法。”

天空中而不断抖动、发出轻微铮鸣的金刺忽然安静下来,铜一带着微不可察的颤音问:“我凭什么信你,现在还想用缓兵之计拖延吗,今天没人能救你们。”

若冰将一掌托起,只见她手心冒出火焰,鲜红的火焰陡然挺得笔直,由纯红转为纯白,这纯白的火焰拧为细长的一线,她像用长鞭一样将白炙的灵力束轻轻往地上堆起的一片金刺一扫,十几根金刺便从中断开,断口处因为灼热而冒着红光,腾起几缕细烟。

铜一大笑:“想不到儒教的人也学道术经,你只要乖乖跟我走,其他人我可放一马。”

众人齐声喝止:“不行!”

若冰魂不守舍似地望向司马风等人说:“能认识你·····你们很高兴,我是儒教中人,他们不敢把我怎么样的。你们放心吧。”

天惑说:“去不得!这些死士无法无天,就算你是儒教掌教也没用,你这是去送死。”

若冰低着头。

月风说:“这些死士为了经书不折手段,你以为他们会放其他人走吗?”

“与其一起死,不如让我……”若冰说到中途时月蝶突然说,“你不能去,他们本要抓的是我,我跟他们走!”

“我只知道你们都不能走,你们两个修炼本门道术经,我要管束你们一生。”月风说,“你不记得刚才五人合掌时说的话了吗?”

天心接过话:“对!一起生——”

“一起死!”天惑与月风跟着齐声说,斩钉截铁的三字落在地上。

若冰早已泪目婆娑,众人的脸在眼前变得模糊,她明知道去了九死一生,却想不出比全部这更好的结果了,至少比全部惨死当场好。她刚才不过委曲求全,被识破心里的打算后,也再没有勇气求死以换来众人活下来的渺茫可能。此时她抱着月蝶哭成了泪人,分不清是因为死前的伤心,还是因为在死前找到了什么难的东西而感动。

除了月风,她与几人相识不过半晚,能有舍己为人的念头已经极可贵,而其他几人在生死关头没有默许她牺牲来求生,也完全对得起同生共死的承诺。

铜一:“不再考虑了吗?一人换四命,这买卖值得。我可以凭心魔起誓绝不反悔。”月风等人不为所动,而他却被若冰的办法说动了。就算活捉若冰、月蝶,以她们的性子也不见得能逼问出经书内容,如果能把这本活道术经带回天网,他可是立了大功了。

心魔为誓,不容反悔,否则心魔反噬、立刻身死道消。铜一这么说已经等于给几人送上一枚定心丸,而月风、天心望着他冷笑,不为所动。

“老子从来只做无本买卖,你别妄想了。”天惑说。他怎会容一个娇滴滴的少女用自己的命换来他的命,这种贪生怕死的行径放在军中,连烧火煮饭的伙头兵也瞧不起他。他顺着念头说,“不必再废话了,这里没人贪生怕死,快动手吧。”

铜一在阵法中鼓掌:“好!我杀过太多人,也见过太多弃义求生的人了,你们这样的倒是新鲜。我很佩服……你们还有什么遗愿?兴许我顺手能办了。”他虽然心中极沮丧没法夺得道术经,可斗了半晚,这几人除了嘴巴太损,实在没半点让他可恨的地方。他为主效力,在天网中为了寸功足以争个你死我活,不知为何这几人却为了别人的生死这样尽力,曾有几瞬让他有些羡慕,因此竟认真问起了他们遗愿。

天惑:“把我们的后事草草办了就行,别让我们曝尸荒野。只可惜我在邯郸最后一笔买卖做赔了,以后也没机会找那人算账了。”他指的自然是邯郸城中初次碰到星芒先生时的事情。

铜一突然收起神色中的那丝人情味,重新恢复死士头领的冷厉说:“算账的事我帮不了,领死吧。”

剧烈的灵力波动重新在阵法内荡起,无数尖锐长刺高悬天空发出铮鸣,这些自诩高贵的灵魂便要用最猛烈的招数终结,也许唯有这样的尊重才能不侵蚀铜一心中仅剩的净土。动用金光大阵二阶最强的阵术,便是他的善,在他心里,这几个有趣的人配得上轰轰烈烈的死。

铜一闭上眼,这几个人明明坏了我的好事,还啰嗦什么,他狠狠喊出:“天——地——”

突然,他的号令停止了,因为另一个声音盖过了他。

“铜一壮士,请停手。”一个男子声音从阵外传出,阵内的天心等人也听得清清楚楚,他接着说:“有人要找我算账,能不能等我们先算完再说。”

铜一大惊,隔着阵法看向那人说话方向,是个中年美男,穿着麻织衣袍,腰间系着木鞘的一把极短小剑,他正笑吟吟看着铜一,似乎能看透这阵法的屏障。

天惑听了声音也一惊,他几乎和月风同时高呼:“星芒先生!”

星芒一笑说:“癞老大成了天惑,有趣。司马风成了鬼谷派高徒月风,更有趣。还有儒教的若冰,久仰令师荀子大名,恨不能一见······”

月风见星芒先生道破他的身份,心中一喜顿时想到:他能一一叫出我们道号,莫不是从天惑、天心他们赶来时就在一旁观了。可他何时站在阵法外,竟然这么久没一人发现?他转瞬想到了师兄徐福,那天在两棵巨松的大石上,他大白天也没发现师兄坐在上面。星芒先生至少有五境修为。

铜一心里一惊:“这人真是墨门那个星芒?”他所在的组织消息网遍布天下,已经知道星芒到了邯郸,听星芒说个不停,打断其一串问候,说:“星芒先生,天网办事还请你别阻碍,否则别怪阵法不长眼睛。”

星芒说:“铜一,我刚说了算完账就走,管你是什么网,妨碍我算账都没道理。我看你们以多欺少,打了一晚上,早不让我走,那便是不反对我在这呆着了。”他在一旁观战已久。

铜一说:“你再胡搅,别怪我不客气。”心想这人自持修为过人,我也不客气了。

星芒提高声音说:“你尽管不客气,我不怪你。”他如无赖般更加得寸进尺。

铜一说:“你!我忍你不是因为怕你,你以为这金光大阵是摆设么!”

星芒一笑,围着阵法外踱了几步反问:“挺好看的,难道不是摆设么?”

“星芒先生,看在墨门星芒这四个字上,我等你一等,既然你要算账就快算吧。”他脸上没有好气地说。他对大阵威力及其清楚,这人虽然是高手,进了金光大阵也别想讨便宜,但不到最后关头他还是不想和久负盛名的高手硬拼,便让了一步。

星芒听了轻轻跃到阵法正上,足有三四丈高,像一瓣梨花,毫无阻碍拨开高悬的金刺往阵法中间轻轻飘荡去。他落在司马风等人旁边对阵法中的铜一喊:“谢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