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破旧的柜子后,一个少年正缩着身子尽力隐蔽身形。
月风失望走出来,说:“不是木瑞。”他笑着跟小女孩说:“我们找的不是他,你不用怕。”
小女孩啪一声把扫帚丢地上,哇哇大哭,屋子里冲出一个少年来对两人怒目而视。
“你们干什么欺负我妹妹!”少年的手还在颤抖。他这时站直了身子显得单薄,唯有眼中饱满精神,虽然不过十一二岁却已经有二境兔髓修为。
“小兄弟别误会了,我们只是路过的。”赵正见不是木瑞,转身就要走。
“你们鬼鬼祟祟闯进我家,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少年扬起扫帚用力朝赵正劈下。
赵正头也不回,袖子一甩,带起一股疾风把少年逼退了几步。少年站稳后却不服输,又冲了上去,这次月风抓住他的手说:“小兄弟,我们见有人在哭,被引来这里,干嘛大打出手。”
“你们这两个韩王的走狗!我跟你们拼了!”少年见手扯不开,恼羞成怒喊道。
“放了我哥哥!放了我哥哥!”小女孩已经过来跪在少年身前挡着。
月风哭笑不得,什么韩王的走狗,这兄妹两肯定是误会了。他松开手,右手食指在少年手臂上以凌虚一指拂过,用上了点穴巧劲。“你们认错人了,我们不是韩国人。”
那少年觉得手上酥麻无力,知道眼前的人绝不是自己能对付的,也没必要跟自己撒谎。“你们不是韩国修士?既然不是来寻事的就快走吧。”
“哥!”女孩喝止他,依旧跪着,说,“两位仙修,你们神通广大,求求你们救救我哥哥吧!”
月风实在无法拒绝一个弱者无助、可怜巴巴的小女孩。“大哥你去附近继续找人,中午前在城门口等。”找寻木瑞的事情也不能耽搁,赵正快步去了。月风与两人进了那间破屋。
“仙修,我和我哥哥从小就住在这里。”小女孩指指旁边如大人般沉默的哥哥。
“你们父母呢?”
小女孩眼一红,忍着悲痛说:“父亲征兵时服役从此没有回来了,母亲操劳成疾前两年也过世了。”那少年一张脸绷紧,似乎在忍耐悲痛或者愤怒。
“原来你们两相依为命。”月风没有兄妹,但立刻想到梨婉与梨升这两兄妹。他从小就爱钻兵营,自然明白服兵役后没有音讯多半已经丧命。“你们可是短缺银钱、生活不足?”他取出身上所有的碎银都放在了那张破桌上。
那少年看也没看银子,不过看月风的神色变得柔和了。“刚才我们多有失礼,请别怪罪。”
“我看你身怀修为,也不怕寻常人欺负,还有什么人要为难你们?”
那少年无力摇摇头,这一瞬毫无刚才少年人的热血可言了。他妹妹帮着说,口齿伶俐不一会就说清楚了情况。
原来月初韩王又四处征兵,通常一户一丁,不绝男丁,也就是一家人里至少出个男丁,但唯一的男丁可以免除。照理说,这少年的父亲已经服兵役身亡,于情于理也不用服役,可是上次有韩国军中的人却来强行抓人。这少年不知哪里学来的一点修为,凭借三境的身手,一人拼死赶走了那批征兆的韩军。如果他也被抓走了,她妹妹一个弱小女孩一人肯定活不下去了。当时领队的军官说,十日后再来。今天已经是第十日了。因此月风、赵正才被当成了来抓人的,少年痛恨韩兵也就没顾后果动了手。
这两兄妹在这村里还能勉强耕作求活,可举目无亲,两人得罪了军吏也不知能去哪里躲避,因此战战兢兢等了十日。
“你修行的术法师承何处?”月风问。他已经存了念头让神农派带着他们去云梦山避难。
“我没师承。”少年说。
“哥,教你呼吸吐纳的那位先生不就是么?”妹妹插嘴道。少年瞪她一眼,她不敢再说话。
“你修为虽然不高但是自有章法,显然是有高人指点。”月风对他妹妹说,“如果你们愿意,正好可以随我同伴到别国我所在的门派中修行,这样一来就能避开这场祸事了。”
“哥。”小女孩忍不住出声提醒。那少年已经确定月风修为不俗,犹豫会说:“多谢先生相助,只是我受嘱托,没法跟你说明修行由来。”通常修士所学的任何术法轻功都是不传之秘,连师门传承不经允许也不能随意透露。
接着,他拜倒说:“我妹妹资质聪颖,求先生救救她、带她走,他能不能加入贵门派就看她自己的机缘了。”他还以为只有吐露已学的术法传承才能加入,因此决意信守承诺,求月风救自己的妹妹。
其实月风不过好奇问问,于是拉起他说:“本派有许多散修,都有独门术法,只要愿受门规就能加入。你去了好好修行,日后必有一番境界。”
这少年又惊又喜,看着眼前不过弱冠的月风,他脸上自信的笑容中看不出任何作伪,是种可以轻易应付一切的淡然与真诚。
少年躬身激动地说:“多谢先生,敢问先生是哪派的高人?”
月风心想,我身后这么大的招牌都认不出,我就不自吹自擂了,于是随口说:“不值一提,你去了自然知道。”
“既然不值一提,那就赶紧滚吧,我不杀无名之辈。”一个声音在屋外不远响起。
月风转向门外,似乎自言自语又像在跟屋里的两兄妹说话:“哪来的野狗,看我给打发了。”他堵在门口,依旧笑嘻嘻。
门口站了两人。一个元神气息四溢,四境天元境修为;另一个元神淡如幻影,三境修为。他们见了月风哈哈大笑,一个说:“我还以为是哪来的高人,原来是个黄口小儿。”另一个说:“这身装扮倒是不错。”
三境修士眯着眼凑到月风身边,绕了个圈,啧啧不止说:“嘿这么好的衣服穿他身上可真糟蹋了。”他像看稀奇一样,又蹲下说:“嘿师兄,你看看他这鞋!”
四境修士目光一扫,正色问:“小子,你是哪派刚入门的小辈?你的师长呢?”
月风身上的法衣是件稀世珍品,因此三境修士没认出,反而看出了他脚上月蝶炼制的鞋子。他们都以为月风是哪家门派的得意弟子。王家贵族把子弟寄托在修行门派的并不少,凭着银钱大方子弟多是这样一身好行头。
三境修士也站起身,与四境修士互成犄角,说:“师兄,这鞋是至阴灵丝,准错不了。”他的境界还没有凝聚神识,前后张望。
月风心头泛起一股厌恶,这两人脸上不怀好意的贪婪早已化成了狞笑。他开口说:“你们就是替韩军来拿人的吗?我劝你们快走。”
四境修士说:“交出屋里的小崽子,或许我们能饶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