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放开我儿子!”老张头终于反应过来,大喊,“鬼谷派仙长我是相熟的,你、你快放开!不然我要喊人了!”他此时声音之大,因为急切几乎传扬半里远。
“你当鬼谷派的人来了我就怕了吗!”飞度笑得狰狞,手上力道不减,手掌底的身躯已经摇摇欲坠,像狂风中的一颗幼树。他越感到反抗,越愤怒,只觉压在心底的怒火要在这脆弱的身躯宣泄一空。
“你快放开!不然鬼谷派的仙长要你好看!”老张头大喊出自己也确不信的威慑话语。
“嘿,鬼谷派!我倒要看看怎么让我好看。”飞度突然将压在张陵肩膀上的手一抬,化掌为拳,带着开碑裂石的力度捶下。
老张头两眼一翻吓晕过去。
张陵感到全身一松,再也无力支撑,身体机械而僵硬地挺在那里;他双眼直勾勾盯着飞度,神志模糊,只有一个念头——不能跪下。
嘭,他听到肩头一声巨响,他感到沉重无比身体突然一轻,闭眼倒下。
……
仙谷小镇上居民有千余户,任意一家居民的屋子都很大,比邯郸中的许多富裕人家都宽敞。镇上鼎鼎有名的仙酒楼虽然不如邯郸的悦来楼那样精工细琢,却相对壮丽巍峨,足有七层,每层楼可以容纳百余人,登高能一览全镇。
镇上从正午前开始,渐渐涌进了各色修士,把仙酒楼坐得满满当当。
修士也是人,是人就有口腹之欲,而且比常人更懂品味欣赏,许多人慕名来到这闻名的酒楼。能在落日的筛选悠闲喝上一杯,看着落后者苍茫赶来,从心态上已经赢了三分。
随着这次筛选的修士慢慢涌入酒楼,先来的人在空桌落座,没有抢先入座的就拼桌挤在一起;还有许多人来的太晚,只有坐门口地上。大批的客人涌来,一时忙得厨子里外开焦,拿锅的手已经发抖;跑堂的鞋子底磨出了洞,嗓子也喊破了;小儿不断陪笑道歉,脸已经笑抽筋了几次;老板也抽筋了,数金、银、铜钱数到手抽筋。
日上半空,大批修士赶来,见无法进入酒楼,就沿着门口的路面席地而坐,渐渐铺满了整条街路面,不多时路中间竟然坐满了几千人。
最后来的人见满地人头,难以插足,只好绕道找地方歇息,或者顺着坐满人的街面坐下。也有蛮横的直接想穿过坐满人的街道,引起公愤被打得头破血流,不敢再逞强。门口坐着的修士衣饰各色,来自各国各派,此时坐在一起熟络了就互相招呼认识,全不像来争夺经书的劲敌,如同一群好友结伴出游。
“那边,那边。”突然有个修士说,他声音有些激动引起其余修士顺着看去,满街嗡嗡不停的议论声沉寂了片刻,接着变得更响了。
“看!神农派的的新掌门,就是那个小丫头。”一人说。他坐在街面边缘。
“我见过那个小姑娘,修为极高,那天她带着几人从天下盟百余人的包围里硬闯了出来。”第二人接话。
“难怪年纪轻轻就是神农派的掌门,原来有惊人修为。”第一人说。
“这你又搞错了,她修的是医术。厉害的是神农派的海棠长老,神农派百年内最年轻的大长老。”第二人接着放低声音说,“听说一招把天剑门的飞度放倒了……”
第三人坐得近,插嘴道:“嘿,两位道友,不瞒你们说,我那天正住在悦来楼对面的一家客房里,看了个清清楚楚:那天与天下盟唱反调的,除了她还有鬼谷派的角色,还有一个厉害儒生像是儒教的人,当时那情况真是啧啧……难得一见。”
第二人被抢了话头,不忿说:“兄台怕是道听途说吧?”
第三人说:“我亲眼见的,当时天下盟乌压压把人围住,却还是被他们脱了身。”
第一人对第三人拱手。“道友,你说当时鬼谷派的人也和神农派在一起,是不是有那只白虎灵兽。”
第三人问:“什么白虎?”
第二人得意说:“道友原来连这只白虎都不知道,那是鬼谷派月风先生的虎,听说它还有个道号——月牙。就是它在邯郸城外一口咬死了灵兽阁的石豹。”
“哎哟,快让开。”第一人起身,拍拍灰尘让在了录一遍。
再看路的尽头出现一排身影,不断放大,有月蝶、天心、天惑、苏颖、无名、无心等鬼谷弟子,还有神农派梨婉、海棠、梨升,众人最前是神气的白虎月牙,它到了仙谷镇后依旧拖着梨婉。
月风一直寻找的同伴原来丝毫无损,这时才慢悠悠的进入仙谷小镇。众人神完气足,全不像长途奔波的辛苦模样,只有无名被无心背负着,看来受了伤。他们慢慢走来,本想绕开坐满人的这条路,却发现路面上的人投来异样的眼神,渐渐站起分开一条路,如同黑色的布面被锋利剪刀裁开,无声而整齐的裂成两边。
月牙步入两边立满人的空道,低吼一声踱步过去。月蝶等人随后跟着,也不停留。
在场许多修士早就听说鬼谷派月风的白虎月牙是头厉害灵兽,近距离看到它犹如王者的眼神,感到它周身沉静如深渊般气魄,元神不由一栗。修为较低的人仓惶起身躲避,手里好不容易等来的美酒撒了大半,也没察觉。
一个宽额大耳的修士正坐在路心不及起身,背对月牙来的方向,感到气氛凝重正回头,只见天突然阴下来。侧头一看,一个大汉的身躯挡住了阳光。宽额头见到这大汉身边那只白虎,像条鱼弹出水面,起身站了起来,准备退让。
这大汉正是天惑,他不等宽额头让开,一躬身道:“这位道友有礼了。请问见过一个白衣少年没有?十六七岁容貌,白衣后印着鬼谷派的鬼字。”宽额头见他问询,眉心缩紧的眉毛展开,可一见白虎也凑近,两只大眼正在三四尺旁看着他,眉毛又苦涩的拧紧,他认真说:“你是问鬼谷派的月风先生吧,我只在邯郸城门外远远见过,这一路都没见到了。”天惑没想到月风的名头在这一圈传得众所皆知,连忙感谢一声。宽额头接着说:“我很早就到了酒楼门口,没见他进去,这酒楼里铁定是没有的。多半去附近人家里落脚了,你们去前边看看吧。”
天惑指向仙酒楼大门,好奇问:“道友来的早怎么不去里面坐?”宽额头说:“嘿,天下盟的人占满了两层,门口也由他们的人把住了,一些无名小派的人都不随意放进去,我们这些无门无派的散修更没资格进去了。”
这时一个俊俏少年凑上前说:“天下盟的人也太霸道了,这酒楼又不是他家开的!”这人手握长棍,正是天心。宽额头急忙摇手说:“道友收声,天下盟的人就在跟前,可别让人听去了。”天心把棍子重重杵在地上,说:“天惑师兄,咱们去楼上坐会吧。”天下盟之前为难梨婉她们,这笔帐他记得清楚明白,正有心讨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