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不想帮。也不是我爹不想帮。”丁淑眉道:“只是那案子早已结了案,当年的匪徒已经斩了,再无旁的相关之人。这该怎么查?”
春芳哽咽不止。
君兰看她跪着的地方恰好是她刚才磨伤的地方,思量着这样的寒天里跪在冰冷的地上,伤势肯定加重。便道:“你先坐下再说。”
看春芳似是没听见,君兰回想着春芳刚才说的那些话,快速思量着,又道:“你尽管糟蹋自己的身子吧。须知你们老爷的案子就等着你寻人帮忙了,你若是也倒下,一个能为他伸冤的人都没有,那样你才是真的对不住你家老爷!”
春芳听闻后,慢慢止了哭泣,摸索着扶了椅子慢慢坐下去。
丁淑眉看着这一幕,眼睛一亮,悄声与君兰道:“你可真有办法。”
旁边柜子上有干净碗碟,也有热水,只没有茶叶罢了。
君兰倒了三杯清水,一人一杯抱着喝。
润过喉咙后,春芳的情绪平静了些,这便把自家老爷全家被匪徒所杀的事情说了。又道,自家少夫人定然没死。她来京城找少夫人。
春芳絮絮叨叨的时候,丁淑眉到君兰跟前附耳道:“她来来回回只能说出这些。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再没旁的详细话语。”
说罢,丁淑眉又是重重一声叹息。
春芳来寻父亲的时候,刚开始父亲是好好招待她的。毕竟是远亲家中的忠仆,单为着她这份心意,就该好好对待。
只不过春芳翻来覆去只那几句话,旁的多一句都没有,让人即便想帮忙也有心无力。
原本父亲起过心思,想要收留春芳在家中做事。
无奈母亲说这个婆子神神叨叨的信不过,不肯。
丁淑眉这般想完后,抬眼一瞧,却见君兰和春芳倒是说得颇为投契。
“你刚才说,老爷家出事是哪一年的事情?”君兰转着手里的杯子问道。
“三十二年前。”春芳喃喃道:“原本是三十一年。如今新年过去,就是三十二年了。”
这两个数字让君兰的心瞬间提了起来。
她深吸口气,努力让自己的语气继续平静下去,“那么,你家老爷是哪一位?”
春芳低着头想了很久。好似这个问题很难,又好似这件事太过久远,她一时间想不起来。
好半晌后,春芳才低声道:“老爷过世的时候是在青州任通判。”
“青州通判?”这几个字让君兰蓦地惊了惊,不动声色问道:“哪个青州通判?”
春芳哑着嗓子道:“丁斌丁老爷。”
君兰双手一抖差点握不住杯子。忙稳住心神,把手中之物拿好,放到唇边轻轻抿了一口。
……丁斌。
她临摹的那本字帖,就是丁斌写的。
君兰尚在暗自思量着,丁淑眉却是看看君兰,再看看春芳后,有了个主意。
“不若妹妹帮忙收留她一下吧。”丁淑眉拉着君兰的手道。
君兰意外至极,“我?收留她?”
“是。”丁淑眉挽着她的手到了窗边,轻声道:“爹说过,不会不管她的。但我娘……我娘不太喜欢春芳,见到她就赶她走。我就想着,暂且让她在你那里做活儿,晚些时候我们给她寻到了去处,再让她往新地方去。妹妹觉得如何?”
其实,倘若春芳是个毫无关系之人,君兰定然不会答应。
旁的不说,单就她现在的处境,也没能力去帮一个落魄的外人。
可春芳的老爷是丁斌。
而丁斌,正是写了那本册子的人。
那本册子是母亲留给她的为数不多的遗物之一。
君兰斟酌许久后,最终轻点了下头。
“我看看吧。”君兰道:“我问问九爷,看看能不能找个妥善的地方安顿她。”
后面的事情,出乎意料的顺利。
君兰去问九叔叔,征询他的意见时,他只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下来。
在他答应的同时,对面站着的大理寺卿丁灏显然也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