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发走了符超,符白岩对着铜镜照了照。
杀千刀的傅长安,居然将他的眼睛给打青了。
他自抽屉里拿出一小瓶药膏,挖了一点顺着眼周擦了,眼角的余光落在桌角的一个黑罐子上,笑了下,拿起,自衣柜里抽出一件半旧的衣裳穿上,推开窗户,纵身一跃,又出去了。
傅长安刚洗完澡,手指在旧衣和蔡无稽送她的新衣之间摇摆不定。
“我就试试,看合不合身,”她如此这般对自己说。
衣服刚套上,还没系好胸口的系带,耳根一动,抬腿就冲了出去。有人影自屋顶飞快跃过,漆黑夜色,难以分辨,东边消失的人,南边忽然又冒了头。傅长安五指成爪,往上一扑掐住那人脖颈。那人难以承其重,顺势倒下,二人骨碌碌又从屋顶上摔了下来。
快落地时,傅长安身子一翻,将他垫在身下。
血肉之躯和青石板来了个亲密碰撞,“咔嚓”似乎都能听到骨头碎裂的声音。
底下人龇牙咧嘴,疼的直抽冷气。
傅长安察觉不对,翻身而起,迟疑道:“蔡无稽?”
蔡无稽躺地上半天起不来,傅长安伸手要拉他。
“别动我!”
傅长安震的往后连退十几步。
蔡无稽慢慢爬起来,解开腰上的荷包,扔了过去。傅长安接过,一脸不解。
“头油,抹头发的,”蔡无稽咬牙切齿,“每次洗过头用!”
他撑着后腰一瘸一拐,这次没翻墙了,径自往大门去。傅长安不远不近的跟着。
蔡无稽,“胸口敞开了,系好!”
傅长安,“哦。”
宅子内有听到动静的,探出头。贾嬷摸瞧见了,将胡家人推进屋挡在门口,“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
冬青也跑了出去,瞪着胡家人。
胡家老娘一双贼眼一直在冬青身上不怀好意地转,她有心将冬青说给她家小儿子,上次才开了个口,被贾嬷嬷骂的狗血淋头。
胡家老娘哼了声,嘀咕了句,“上梁不正下梁歪。”话是这么说,可这胡家一大家子也从来没将傅长安当姑娘看。
蔡无稽到了门口,由衷道:“往后少吃点,真的。”
傅长安带上大门,反锁。
蔡无稽活动了下筋骨,神色一变,眸光锐利,朝西北边看去,忽然腾空而起,消失在夜色里。
傅宅的大门再次被打开,傅长安手里提了盏羊角灯,左右一看,长街两头半个人影都没了,她又看了眼羊角灯。算了,是她自作多情了。
黑衣人在长乐街被蔡无稽截住。
此时他身高腿长,虽仍旧顶着蔡无稽的脸,气势却完全不一样了。一手负在身后,挺拔如松,“燕主使!”
“叮”一声轻响,是她腰间的六芒星令牌撞上了她腰间兵器的脆响。
一名高大的女子现了身。
“符世子。”燕鸿略行了礼。
“燕主使素来公务繁忙,何故一而再再而三的暗中盯梢一个小姑娘?”
燕鸿,“符世子衙门新立,按理也是无暇分身他顾,怎么也有时间跟在一个小姑娘屁股后面兜兜转转?”
符白岩,“燕主使,我与你直接说吧,傅长安虽与我和离,但她是傅老将军唯一留下的孩子,我们家有义务照顾她。”
燕鸿,“那并不矛盾,我并不是要伤害她。”
符白岩沉吟片刻,单刀直入,“我不想长安加入教坊司。”
燕鸿,“难道你也看中了她,想吸纳她进入都察司?”
符白岩可从没这样想过,“她只是个孩子。”
燕鸿一笑,“孩子才好从小培养。”
符白岩眼看这人说不通,索性认了她方才的话,“不错,傅长安确实是我都察司看中的人,难道教坊司要和我抢人吗?”
燕鸿有些吃惊,“我还以为你们都察司只收男人,就像我们教坊司只收女人一样,”继而又有些高兴,“既如此,那咱们就各凭本事吧!”
符白岩不知道的是,在此之前,燕鸿还很纠结,不知该不该将傅长安吸纳进来。可符世子跟她抢人了,莫名就让她觉得这是个人才,一定要抢到手!
优柔寡断的人终于做了决定,心里头别提多爽快了!
傅长安终于查到了“陌上”货源的一条线,她是个说走就走的人,当天收拾了东西就准备走。胡家媳妇一摇一摆的又抓住了她,“哎呀,小姐,可算是又看到你了,你上次让我办的事办妥了,就今晚吧,人我都安排好了。”
傅长安:“?”
胡家媳妇一看她的表情,心里头骂了句“傻子”,着急道:“上次咱们不是说好了,要找符世子麻烦给你报仇吗?”
符世子啊,傅长安还真忘了这一茬。
“我没空,”她系好了包袱,里头有蔡无稽给她准备的衣裳,还有几瓶不知道什么东西的瓶瓶罐罐。
“那不行!”胡家媳妇一把拉住她,“都已经跟人家说好的事,怎么能说不干就不干呢?你让我将来还怎么在街坊四邻间抬头,喏,棍我都给你准备好了,你要是不去,我绝不让你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