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再次露出半边身子,长街尽头,已没了她的身影,只剩下断在半途的脚印。他愣了下,朝周边看去,借着朦胧月色映着雪光,看到左边房顶上有踩过的脚印。然而,他尚未反应过来,脑后传来破风之声。符白岩往前倒去,右手杵地,一个反转,旋身跳开几步。
“符世子?”傅长安手里拿着不知从哪捡到的凳子腿。
符白岩心中尴尬的要死,面上却佯装镇定。
傅长安微一皱眉,语气冷淡,“符世子是担心我会对镇国公府造成什么危害?”
这话从何说起?
符世子机敏道:“是我爹,他不放心你,让我沿途保护你,护送你安全到家。”
岂料,话音未落,傅长安骤然发难,她披着厚重的狐裘,从天而将,仿若一朵盛开的雪莲。
符世子走神,险些被伤到,闪身避开。
傅长安扯掉狐裘斗篷,扔向一边的枯树上挂住,又纵身向他杀去。杀意凌冽,招招致命。
符世子本不欲与她打斗,处处避让,然,再好的脾气被她三番两次伤到,也激怒了。符世子不得不认了真,嘴里还在说:“傅长安,你讲点理!”
傅长安根本不理他。
最后一招,抛砖引玉,符世子夺了傅长安手里的板凳腿,削向她侧脸的瞬间停住,二人都打得气喘吁吁。
符世子望着她,神色不大好。随手扔了板凳腿。
真是个小疯子,刚还觉得她像个大家闺秀,转眼见人就杀。
“我输了,”傅长安静静得站在原地,目光直直的望着他。
符世子愣了一瞬。
“最后一招,你用的是缠丝剑的抛砖引玉。”
符世子的脸一下子红了个彻底。没有什么比当事人当面揭穿他的虚伪更羞耻的事了。
傅长安心里呕得更是要死要活。天赋异禀这种事,简直是要逼死像她这样的普通人。
“符世子,我与你做一笔买卖可好?”
符白岩羞耻心爆棚,强作镇定,“你说。”
傅长安歪了歪脑袋,又站直,面色郑重,“我赠你半本剑谱,你保蔡无稽一生平安可好?”
符白岩一怔,紧接着心头一暖,面上反而烧得比之前更红了。
他到底在小长安心里是有多弱啊,被她保护就算了,现在还让她求到别人身上。
呵,这个别人还是他本人。
“符世子,你不想成为天下第一?”
符白岩回神,神色古怪,“我答应你。”
傅长安轻声笑了,笑声顺着风,像舔了人的耳朵,“符世子是大晋第一公子,行事光明磊落,傅长安信你是个言必行行必果的君子!”她朝他一抱拳,“那就一言为定!”
直到人都没影了,符白岩才神思不属的折身返回。
白色狐裘挂在枯树枝上,迎风招展。符白岩一跃取下,拢在怀里。后知后觉的懊恼不已,他刚才都答应了什么啊?
啊!
他没想过要她的半本剑谱!
他没要偷学她的剑法!
去!
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事实就是他练了。还跟人用同一招对打了。
不过,纠结的同时,又暖暖的,小长安真是无时无刻不想着他啊。因为梦过“蔡无稽”被“符白岩”杀了,就剑走偏锋的求到刽子手面前保护受害人?
符世子就在这种错综复杂的情绪中回了国公府。
一夜无眠。
想得多,辗转反侧,也不知在想什么,总之很兴奋。
从今后,把小长安养在眼皮子底下,总觉得安心许多。
可蔡无稽怎么办?总不能顶着这张面皮在国公府招摇撞骗吧?
会穿帮的呀!
那要不,选个合适的时间,穿帮就穿帮吧。
次日休沐,昌平公主一大早就指挥着丫鬟嬷嬷们在后宅扫扫洒洒,搬动家具。符白岩心知,他娘这是在准备迎接傅家人。
之前,他娘对于将傅家姑侄接过来,心里还有些不对付。小的没问题,大的怎么说都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国公爷斥她想太多。
为此,昌平公主还特意问了符白岩的意思。
符白岩佯装平淡道:“我与傅长安又无夫妻之实,没有什么不自在的,她过来后,我自将她看作亲生的妹妹。”
昌平公主心里还是惴惴不安,总觉得那混丫头来了,府内要大闹天宫。儿子还没成亲,前头的妻子又搬回来住了,这谁家姑娘要嫁进来心里不膈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