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轻眼眸一动,缓缓地醒了过来。
屋内,几缕轻烟从掐丝珐琅嵌石的景泰蓝狻猊香炉里袅袅而出,幽幽散发着一股浓烈却不艳俗的香味儿。
一股细风吹进来,撩动着垂落而下的金银错线的云锦纱帘,尾端坠着的缨络轻轻晃荡。
而在那若隐若现的纱帘之中,一道热烈如火的身影,以扇撩帘,从里面缓缓地走了出来。
娇娇,两年未见,甚是想念。
他姿态妖魅,笑得张扬,一双眼是淡淡的灰色,只盯着他看一秒,似乎就要被他蛊惑勾魂一般。
宋轻的态度却显得很冷淡:有事?
顾倾夜一个旋转,于她身旁坐下,整个人靠近过来,那张妖冶唯美到极致的脸,便那般的放大在人眼前。
区区这两年想你可想得紧,你却这般的无情无义,可真是叫人伤心呢。
宋轻:你若没事的话,我有事问你。
直接得不给人留半分的情面。
顾倾夜顿时笑了起来:你若不是有事问我,想来也不会这么乖乖地配合过来吧?
这丫头,还真是一点都没变呢。
宋轻问:是你要杀秦家人?
顾倾夜道:若是我要杀他们,又何必要救?
岂不是多此一举?
那就是说,诓骗秦少川回来的,跟路上盯着他的人,都不是顾倾夜的人了?
顾倾夜叹道:你们东云洲啊,可乱糟糟的,到处都是胡乱攀咬人的阿猫阿狗,娇娇你待在这边实在太叫人担心了,不如跟区区回南明去,绝对没人再敢动你。
宋轻原还在想,会不会是他。
如今知道不是他了,便也懒得再待了,起身道:我走了。
顾倾夜有些哀怨地道:就不多坐会儿?
若说凤玄墨是俊美无俦的清风冷月,优雅矜贵从骨子里透出来。
那顾倾夜便是无一无妖、无一不美的妖精,只一个眼波微横,眉头轻蹙,便叫人觉得抛弃他就成了千古罪人似的。
宋轻的脚步却停也未停一分。
顾倾夜轻声叹息。
从前他只当小姑娘年纪太小、还未到情窦初开的年纪,感受不到他的魅力。
如今她亭亭玉立,已到了能谈婚论嫁年纪,却还是对他熟视无睹。
难不成,她喜欢的当真是凤家老三的那种类型?
眼看着宋轻已经快要出门口了,他不紧不慢地道:有龙魄的下落了,你要不要听?
宋轻的脚步一转,又走了回来,大喇喇地在他面前坐下:龙魄在哪儿?
顾倾夜单手撑着头,青丝如瀑,满目含笑:从前你找区区拿银霜草的时候,就该知道,区区是个商人,做什么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是,要论商人,真是没有人比他更精明。
宋轻深以为然。
银霜草难得,当初她为母寻药,寻找许久才知道他手中有一株。
然而要从他手里拿药,可不是那么容易的,条件是,给她一株,还他千株。
时至今日,南明洲黑市的银霜草来源,都还是她那一直由青草照料着的后院。
所以她直截了当地问道:条件。
顾倾夜拿了酒壶出来,满上两杯,眸光潋滟地看着她:其实区区一直很好奇,娇娇你喝醉酒了,是什么模样?
宋轻眸光一垂,落在那酒杯上,端起来,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