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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十八、花粉

“当然,我不介意你们用自己的方式来问他,”芬妮对一旁的警官道,“他不久前杀死了自己手下一个无辜的人,我想他应该为此负责。”

“而说到组装,话又说回来了——”她用最轻松的语气道,“我很确信,他们这些人需要一张蓝图来对那些未知的机械进行组装。而拥有蓝图的人,就是这个家伙!”她将手直指那名身穿红色礼服的旅店老板。

“什么——”旅店老板惊异道。两名警擦立时站到了他的左右。

“你是这整件事的关键执行者,负责维系和监视事情的进展,一直等到需要组装货物的那个时候出现,将你受命保管的蓝图交给船长。很遗憾,你等不了那么久了。”就在此刻,芬妮目光如炬地盯住旅店老板,坚决而有力。

“你没问题吧,孩子?”旅店老板整端了一下自己那红礼服的衣领,不解道。

“确实有一个问题,但我会留到最后的。现在,该讲讲整件事的核心关键了。”芬妮不紧不慢道,“最初对你的怀疑,是在我住进旅店的那一天。因为我发现,店内的每一处房间都很少放鲜花。而这里的边境城镇,是盛产鲜花的,每户人家都会在家中摆上鲜花。由于花的味道独特,外来的人往往会对其花粉过敏。这首先提醒了我,你不是这儿的人。而据我对这里的了解,你又是唯一一个在这里开店的外来人。”

“另一点让我怀疑的,就是这家旅店少得可怜的清洁工人。因为旅馆只是在为你暗中监视货轮的情况作照应,你也就懒得去管它的整洁。”芬妮一字一句道。

“荒唐!我监视这艘破船干什么?”旅馆老板忍不住道。

“你很快就会明白你在干什么了。”芬妮不慌不忙道,“在我和我的朋友住进来的当夜,我们从房间的窗户看见两个黑色着装的人从旅店大门进了屋。不久后我们就遭到了那两人的袭击。当时是值班时间,你在旅店的大厅不可能看不到陌生人进来。”

“那起意外在第二天早上便露出了疑点。那两个袭击者出现在我和朋友进餐的旅店餐厅里,当时他们换了衣服,假装不认识我们,幸得我和朋友从体格和身材上认出了他们。你允许了陌生的他们进入你的旅店,确切地说——你就是他们的指挥官。”

“当时让他们到餐厅里察看,是为了监视与我们同桌的那个倒霉水手长。他因为害怕被来路不明的你们跟踪,而躲到了那里,也就造成了这件事的转折点。”

“至于为什么说你是负责维护整件事的运作,是在我和朋友偷跑上货轮调查后。不知虚实的水手长说你们是想抢夺货物,但以你那两个手下在旅店袭击我们时的身手,想摸上这艘船只会比我们更容易。这个时候,逆向思维就派上用场了——”

“如果说你们是在暗中监视货轮上船员的工作,是用来防止他们背叛的暗哨,那么你们的行为就都能得到解释。当你发现水手长躲进旅店的时候,基于混沌理论试着得出整件事的量化分析,想必你也能推断出我和我的朋友会卷入此事的几率,我想这才是我们遭袭的真正原因。毕竟你的来头可是不小呢,能做出这种推断并不奇怪。”芬妮开始说起一些惊人的话。在场的几名警擦无不感到惊异非常。

“而在第二天早上,在我和朋友的帮助下,水手长成功避过了你手下的监视。这大概使你以为他早已离开了旅店,因此你的手下也就无视了我们的存在。哪里知道我和朋友之后就偷跑上了你所保护的货轮,就这样一步步顺藤摸瓜弄清了整件事。”

身穿红色礼服的旅店老板此刻一语不发,默然地听着这个小女孩的分析。

“你们这种暗中保护计划运行的方式很高明,但出错的地方则可以称得上是可笑。当货轮的船员在无意间发觉来路不明的你们的存在,意外就发生了——他们误以为你们是来抢夺货物的。即使是唯一对这次行动的承包人有所研究的船长,也不知道你们是何意图。而你们?你们只监视他们表面上的行动,他们心里在想什么你们全然不知,整个行动就在无形中接连露出了破绽。”芬妮全面地解释道。

“而这些破绽,开始于你对花粉的过敏。”

就在此刻,她微笑地拿出一朵边境城镇盛产的鲜花。望着那红艳的花朵,旅店老板情不自禁地打出一个响亮的喷嚏。他的两边,两名地方警擦将手搭上他的肩头。

“别动!”他猛然大声道。他的手指间夹着一枚小物件,亮在众人面前——是一颗雪白的假牙。

说时迟那时快,他将假牙丢在地板上,假牙中竟猛地爆出一团灰黑色的烟雾!一旁的两名警擦转眼间被烟雾蒙住了视线,脸上分别猛挨了两拳。混乱中旅店老板飞快地向船舷奔去。

在这一刻,一堆冰冻的咸鱼猛地落在甲板上。他的脚踩到冰上,冷不防摔了个嘴啃泥。

一个头戴鸭舌帽的高大身影出现在浓雾中,手里拎着一个倒空的货箱。“无可辩驳的推理,不是么?你这家伙藏得可是够深的。”枪手泽波不紧不慢道。

砰——此时的旅店老板掏出一把手枪射击,在子弹出膛的一瞬泽波猛地扔出了手中的货箱,灼热枪弹在半空中将货箱击得粉碎。在第二枪射出之前,趁空当上前的泽波已飞扑上前,一飞腿扫过踢落了旅店老板手中的枪。

旅店老板显然不是吃素的,他的手在这一刻冷不丁抓住了泽波的脚,随即便响起一声直入骨髓的脆响。“哇哦?!”泽波瞬间被这突如其来的猛力拽倒。

“这叫柔术,我的朋友!”旅店老板得意道,起身跑向自己掉落的枪。他的后背这时被一条横空飞来的冰冻大鱼砸中,结结实实地栽了一跟头。

“这叫咸鱼放大机,老伙计——”泽波一个飞身上前,朝旅店老板挥出一拳。旅店老板捂着头闪身躲避,从衣中抽出一柄尖刀,狠命地向泽波刺来。泽波一偏头,直接狠狠地用头撞了一下对方。“啊……”旅店老板捂着胸口连退几步,身上现出一道殷红的血口。

“而这叫凶器,我的朋友!”泽波扶了扶帽子下弹出的匕首,镇定自若道。

“啊!!”旅店老板发疯般地怒吼着,猛一甩手,将手中的刀掷向泽波。早有准备的泽波迅速朝旁侧一避,但旅店老板趁机朝船舷奔去。就在他即将爬上船边软梯的一瞬,泽波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然出枪,手盖在左轮枪上一轮速射,旅店老板捂着皮开肉绽的腿倒了下去,绝望地呻吟。

甲板的另一边,几名地方警擦黑色着装的身影在此时赶了过来。泽波淡然一笑,拎着枪退入黑暗中。

“刚才谁打枪?干得漂亮——”警擦们迅速地拉起倒地的旅店老板,惊异道。

“虽然是一个小女孩的结论,但人我们是抓定了。”领队的警官这样说道。

“在你们调查后,我之前所说就都会得到证实。”芬妮在一旁不紧不慢道。

“你做出了同龄人不可能做出的推断,了不起。还有你的那位朋友,我倒想见见他——”警官正色道。

“嗯,他中途受了点伤。可能已经被来援助的镇上居民带去医院了吧……”芬妮想了想道。

“是嘛,那可太遗憾了。”警官叹道,“这一整件事听来有些不可思议,这些人表面上是偷运未知的机械部件,但我想一定有一个不小的背景在促使整件事运作。在我们着手调查后,一切都会清楚的,孩子,好样的。”

他的话,一字一句如针剂弹般扎在芬妮的耳膜。警擦的推断已经被引向了与她相同的思路,即这件事的背后有更大的势力在操作。英国货轮、船上的众水手、暗中监视的旅店老板,他们仅仅是事件的参与者,如那位水手长之前所言,他们都在为一个所谓的承包人效力于此事。“像棋盘上的马前卒一样,用完即丢、暴露了便弃之不顾。”她在心中这样对自己道。

如果这背后的势力足够大,那么警方介入就有引出更大危险的可能。

“顺便,我们决定嘉奖你。对于你揭露这件事的功劳,孩子。”警官这时慢条斯理道。

“噢?什么嘉奖?”

“你很快就会知道了。”警官报以淡然的一笑。

离开甲板,一群地方警擦押着成班到手的犯人爬下船舷处的软梯,回到来时的警用巡逻船上。

片刻的寂静后,一个头戴鸭舌帽的身影来到芬妮的身旁。“显然,你还是有所保留啊。”枪手泽波面色平静道。

“保留什么?”芬妮不紧不慢道。

“沉船的地点。”泽波补充道。

“说出来的话,只怕我们也会跟那沉船里的东西一样人不知鬼不觉地消失吧。虽然整件事的大概已经理出了头绪,但操作此事的不会是一般人,凭我的直觉。”芬妮确信道。

“你刚才表现得很果敢,把这茬分析得滴水不漏。你可是让我这'咸鱼脑袋'无地自容了呢。”泽波扶了扶帽子,道。

“如果有机会,我们还会来的。我会顺便跟你说明游泳的技巧——”

“什么?你是怎么……”泽波错愕不已道。

“哈哈,好了,接连的洞察和思考让我现在饥肠辘辘,我们去镇上吃点东西吧——除了咸鱼?”